苍灰色的天空底下,是一处小湾,清波微漾。沿岸布着几十亩水田,十余处农舍。再外围便是高耸的山,一条水泥路从山水交接处穿过,向着远方绵延。
恰逢细雨迷蒙,漫江烟雨,水塘田亩间,又添一抹新绿,苍翠欲滴。农人戴斗笠,穿胶筒鞋,扛着锄头,走在田间阡陌之中,早过了那农忙时节,他们也难得如此清闲。
偶尔抬头,看向远方的群山,极远处的山巅上,好似有几个小点,那是,人?农人旋即摇头,怎么可能,那地方他小时候就爬去过,最后这一块巨石特别陡峭,他费好大劲才上去的,而现在这下雨天,不可能有谁能爬上去。
不过,那石上便是石台,那风景倒是不错,农人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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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村山环水绕,而环绕小村的群山中,当属这一座最为高大显眼。说它显眼,也并非因为它的高大——事实上,它也并不比其它的山高多少。它的显眼在于它头顶上的“帽子”,一块巨石,四周陡峭,但顶部却是一片平台。
此时此刻,平台上头,却突兀地矗着两柄雨伞,细雨浇在上头,却不掀起涟漪,顺着伞面滑动,凝成水滴,从伞檐滴落,掉在石台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伞下的两人,一人正值少年,面相平凡,但却有一种难状的气质,身着黑色的古装衣袍,站在石台边缘,俯视着下头的小村。
石台地势颇高,站在上头俯视,小村的全部一览无余。
另一人,站在少年身后不远处,身着紫色格子衬衫,深紫色西装长裤,有些许的发福,右手撑着雨伞,左手背在身后,脸上的表情中透着一丝伤感,难辨真假。
两个人都沉默着,少年静静地注视着小村庄,嘴唇微抿,目光中透露的是浓浓的不舍。
空山新雨,万物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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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天空由苍灰转向灰黑,细雨也变得更加稀疏,慢慢地,有飞禽从巢中盘旋上升,渐化为一个个小黑点,唳鸣迭起。
这个时候,中年男子才上前一步,抬手欲提醒少年,但少年却率先开了口,导致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然后悻悻然收了回去。
“老师,”少年开口,目光开始恢复冷静,“时间到了?”
“对。”紫逸说道,他心里如明镜般,哪怕过去多少分钟他都能在一瞬间得知,向他这类人是向来不容易忘记时间的。他面前的学生也是如此,说不对,那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哦。”少年头微点,然后又看向山脚下的小村庄,睫毛低垂下去,叫人看不清神情,又沉默下去。
“林墟,我能理解你,毕竟以后再难以见面。但是,你要明白,除非你的亲人和我们一样——你应该清楚这是很不切实的——你才能够不和他们分别。否则,等到真正天人永隔时,便容易滋生心魔。又或者,”紫逸脸上突然出现揶揄的笑,“你也不希望你在我们的世界闯的祸牵扯到自己的宗亲族眷吧?”
林墟沉默,这么浅显的道理他早便知晓,他也早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竟是如此的早。
多久呢?大半年?还是好几年?不过应该也有比自己还先知道的吧?不得而知,懒得想,耗脑子。
他伸出手,将手掌摊在细雨之中,丝丝冰凉,雨从指尖划过,然后凝成雨滴,挂在指尖,摇摇欲坠。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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