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尽霁,雨后天青,林墟身着黑色古装,静静地伫立河畔。河畔植着柳树,早已抽絮,微风吹拂,少年的衣袂伴着柳絮,在风中轻舞,鹅黄的柳絮新从枝头飘下,又悠悠荡荡地停在了少年的肩头。
小河不深,清澈见底,巴掌大的黑色小鱼快活地游着,又忽地被突然出现的阴影惊走。原来是一叶小舟,少年披蓑衣,戴斗笠,拄着根竹篙,缓缓停在了古装少年面前。
林墟抬头,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来人也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目光澄澈,阳光帅气,“冒昧来访,不欢迎?”
林墟忽地笑了,笑得非常开心,“远来即是客,哪有不欢迎的道理。”
少年微微颔首,撑着竹篙,小舟又前进了一个身位,“上船吗?”
林墟微愣,摇了摇头,“还是不了,衣摆太长,不方便。”
少年皱眉不语。林墟顿了顿,轻轻叹息,一挥手,一道劲气将长长的衣摆截了下来。他掸了掸袖袍,蹲下,将其拾起,系在了一旁的柳枝上。做完这些,林墟才提起裤脚,跳到了小舟上,摇摇晃晃才稳住平衡。
少年展眉,没有言语,小舟缓缓向前驶去,倒只剩林墟太息般的抱怨响在耳畔,“哎,都说客随主便,今日你这客人,倒是替主人家做主了……”
少年没有回应,淡淡地笑着,微风迎面,夹杂着浅淡的鱼腥味。小舟破水而行,漾出圈圈波纹,几尾小鱼好奇地跟着。
回首,杨柳微垂,黑色的衣摆随风高高地扬起,宛若黑色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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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光学校大门前是一条宽阔的沥青道路,一个小村子与其相对。村子其实比学校还要临水,待每年夏末大水时,从小村走上几步,便能够到达江边。而雨季未至之时,满江的洪水还未上涌,便露出那广大的沙土地,稀疏地长着几蓬乱草。
赵长明的脚步,自踏上这片沙滩之时,便不由得慢了下来,原本如虹的气势也在悄然间消散。
连日的绵绵细雨使得江面上升了不少高度,大半的沙地也已覆上了刚没足的浅水。在临近水边的小块沙渚之上,却罕见地燃起了篝火,身着黑衣的身影静静地坐在一旁,摆弄着架在火上的烤架。几条烤鱼摆在上头,香味四溢。
赵长明卷起裤脚,涉水而行,不一会儿便靠近了这块小小的沙地。青年察觉了动静,转身,见到赵长明,微愣,脸上浮现笑容,挥了挥手打招呼,“老师,好久不见。”
赵长明大喇喇地坐下,瞟了眼青年,“是好久不见啊,你小子这些年跑哪去了?”
“这些年公司一直有任务,我常年都在外头出差,一直没时间看望您。”青年微微低头,似表歉意。
赵长明自然知道所谓公司与任务是什么了,但学生不说,他也不点破,反而冷笑,“怎么,今天就有时间来看我了?”
“自然是上一个任务刚结束,恰好路过,想起星启过后您就被调任此地,作为学生,当然要来看看。”青年微笑着道。
赵长明的目光蓦地柔软下来,星启,一段曾经无比美好的时光,与人无争,与世无争,是他一生的寄托。中年汉子豪迈大笑道,“既然如此,咱俩今日所叙,无关立场,无关形势,可好?”
青年犹豫了一瞬。
“哈哈!”赵长明大笑,他的目光忽地变得凶猛如虎豹,“祁哲啊祁哲,你又是何苦来欺骗老师我呢?你小子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吗?无事不登三宝殿而已,又扯什么幌子?”
祁哲嘴唇微抿,低着眉目,没有言语,一如当年他听着赵长明训斥一动不动如顽石。
“这些年你们这些学生就像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也难以回来看看老师,老师却想你们想的紧。”中年保安目光沉静了几分,他忽地自嘲笑笑,“有的时候感觉当初的星启就像一个梦,但却那么真实,张姝、侯明宇、陈芯、祁哲……哪个老师不牵挂?”
祁哲微愣,看向中年汉子,火光映照在那古铜色的皮肤上,勾勒出钢铁般的线条,他默然不语。他从来没想到他的老师,长明王赵长明,竟然还会牵挂他们这些已经投入敌对势力的学生。
赵长明笑笑,抬手伸向了烤架,“哎,不说了,嗯,烤鱼可以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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