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个坚强的孩子呢……生了这样的大病还能……”

“你有一个坚强的哥哥,你就像他一样,尼尔……”

“你是冬天出生的孩子,有着冬雪一般漂亮的头发,可别人都说你活不到春天……”

“春天来了,你是否也能看见这一片紫荆花田呢……”

“可惜,妈妈不能陪你去看了……”

男孩坐在空无一人的荷塘边上,夏风亲吻湖面,远处褐色风车转动。风吹来的时候,他都要闭上眼睛,仿佛可以忘记很多事。

这里是圣乔纳罗城外一个不知名的湖泊,男孩总喜欢来这里,有时对着枯树谈谈心事,有时干脆就是发呆。城里的孩子却总是聚在一起,讨论自己的见闻,或者炫耀自己的老爹。他与他们格格不入,而且天生了一头怪异的白发,所以孩子们背地里叫他“鹤迦”,一种深林鬼怪的名字。

那个时候夏娜还没有去皇宫,女孩子发育快,比当时的他还高了一截。每当男孩受到欺负的时候,总是她这个妹妹来替哥哥出头。几个小混混拿夏娜没有办法,就离他远远的,有时拿石头丢他。

昆古尼尔是个孤僻的孩子。他懂得孤独的感受,但他也不想这样。没有人天生就喜欢孤独,尤其是孤独的人。这些年来,除了自己的妹妹,昆古尼尔很少跟人说话。记忆中母亲的模样已经模糊不清,他也只有在熙攘梦境中偶尔想起她。

母亲喜欢紫荆花,她常常把花园里最漂亮的紫荆戴在头上。但紫荆花是春天的孩子,冬天它们就会枯萎,所以母亲也没能熬到春辰。

母亲在生过夏娜之后,身体就愈发虚弱了。她本是凯尔特人,却远嫁到北边的弗林莱顿。她怀念故国的泥草,却在十五年来从未回去过。

关于母亲的事,年幼的昆古尼尔知道的并不多。人们说她是天上的神女,只是在这偏隅之地无法适从。父亲对此一直愧疚,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母亲死了,他比谁都悲伤。

第二年春天,父亲把母亲的身体葬在奥洛大道的河水旁,这条道路直通她的故乡。

昆古尼尔常常坐在那里,陪陪母亲。来的时候他就采一朵紫荆花,如今这里也长出了紫荆花海。

在这荒凉旷野之上,他发现他并不是孤单一人,一个喜欢穿着红色裙子的女孩也经常光顾这里。但母亲葬下的地方可不是墓园,这里没有别的墓碑供小姑娘哀悼。她总是一声不吭地来到这里,或许是跟着昆古尼尔来的,但昆古尼尔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理由。也许她只是来到这个安静的地方吹吹风,所以昆古尼尔从未打扰过她。

直到某一天,他正在奥洛大道的河水旁清洗双手,清澈的河水欢快的奔向山谷的低处,昆古尼尔看到了一次很美的日落。那个红裙子的女孩竟然躺在水里,隔远看昆古尼尔还以为是一朵摇曳的花。他急忙跑近些看,女孩浑身都湿透了,泡在水里的四肢冰凉。他看着女孩的眼睛,那是一双美丽的眸子,可此时它看起来麻木荒凉,就像这秋天的弗林莱顿荒野。

“嗨。”昆古尼尔小心翼翼的打招呼。

女孩失神的眼睛恢复了些许神采。她看着眼前瘦弱的男孩,白色的头发上挂满汗珠。

突然,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昆古尼尔不明白她为何发笑,他索性蹲了下来,严肃的跟她说道:“你的妈妈没有教过你吗,泡在水里容易着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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