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没过多久,通达就贴出了布告,所以我这才今天一大早就过来等着,看你们这能否便宜一些。”
钱宽听完这番罗里吧嗦地解释,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寿材具体要求是什么,价格多少,还有您的姓名住处?”
“哦,我叫...”
这名男子边说,钱宽边从其话语之中提取关键信息,边在便签上记录着。
“府城永福祥寿材一口,长六尺五,宽二尺三,高二尺五,红松木所造,价值三十五两银子,送至太平县十里河村,货主耿兴财。”
随后,钱宽回想着牢牢记在脑中的价目表计算出了价格。
“三两?能差这么多?”耿兴财惊呼道。
“没错,就是这个价格,不过,按着我们通达的规矩,代采商货需要先收三分之一的货款运费,待到货物安全送达再补全尾款,您能接受吗?”
耿兴财闻言犹豫了一下才道,“行,你们买卖干得这么大也不怕你们跑了,不过,万一到时寿材有个磕碰咋办?还有,得多久才能送过来?”
“这您放心,货物如有损坏运费全免,至于时间我得说句实话,确实没法给您承诺,因为这得看永福祥何时做好交货才能确定。”
“不用等,他们之前说了,我报的这是常规尺寸,他们有现货。”
“哦,那最多三天。”
耿兴财再次惊呼道,“这么快?我联系的车马行,都说至少得十天半个月才能送来。”
钱宽笑着解释了一番通达的运行模式,最后又指着停在外面货场上的一长溜大车队,“您瞧,那就是我们的保证。”
耿兴财顺着他指的方向,凝神盯了半天,最后一咬牙,“好,信你们一回试试,我订了!”
“这是给您的回执凭条,您一定收好。”
送走耿兴财,钱宽还没来得及喝口水,面前的椅子上又坐了一位老妇人。
还好,这位大娘要求很简单,给她在府城饭庄里当学徒的儿子送一件冬袄。
第三位年轻少妇,给远在望平县的丈夫送信。
第四位……
在这期间,许知义和那名阻止他发火的方脸壮汉,始终站在钱宽身后不远处,默默计算着他的接待人数和订单金额。
“成了!”
看了半晌,许知义满脸喜色地怼了身旁壮汉一拳。
“现在周三爷和老苏头他们能放心了,咱这太平县一处分号生意都如此火爆,其他五个县加上府城,一天得进账多少?”
“再是扣掉开支,我估摸着一个月怎么不得净赚万八千两?可惜小启哥不在家,不然他得活活高兴死!”
那名壮汉也没躲闪,笑呵呵地接下这拳,“哟,许爷不生气了?好家伙,让你溜溜骂了半个多月,今儿个总算能见点笑模样了昂。”
“去尼玛的,你不提我都忘了今天还没骂你呢。”
“你踏马属狗脸的,咋说翻就翻?”
正当二人互相斗口之时,分号掌柜翟成贵站在把头儿的档口吼道,“所有人听好,代采的单子不接了!没那么多车来运货了!”
随着他的这声大吼,各处档口汇总而来的采购订单,已被骑着快马的通达信差,飞速送往府城总号。
与此同时,类似的场景也在其他五个县城的分号中纷纷上演。
得益于赵启在前期铺天盖地似地广告宣传,兴平府数十万百姓,即便有十分之一动了买点东西试一把服务的心思,也远远不是通达信局所能承受的
故此,开门营业半个时辰左右,六处分号直接宣布爆仓。
……
远在应天府的赵启不会知道这种盛况,不过,就算他真能瞅见这幕,标志着通达信局就此崛起的名场面,恐怕也不至于如许知义所说活活高兴死。
因为他继前几日被应天府的繁华、徳里安和查顿的财富刺激后,今儿个又被狠狠刺激了一番。
上午,赵启怀着由激动、兴奋、忐忑、期待等多种情绪混到一块的复杂心情,跟随周礼兴去了薛府。
半个时辰后,赵启和周礼兴出来了。
出来的快倒不代表事儿没谈成,相反还十分顺利,薛家收购了黄家的生意,为了留住客户,还特意给他们这种之前的老主顾打了折扣。
四千五百两银子包下三条货船,运送九千石当年新米返回辽东。
对于此事,周礼兴高兴坏了,不住口地夸赞薛家买卖做的仁义,这个价格够实惠。
赵启则是挂着一副司马脸,连个屁都没放就乘车回了永熙巷。
踏马的老子来薛府图啥?是图你们给我把运费便宜点吗?当然,从客观角度来讲,你们这点做得确实也算够意思,挺到位。
但我主要图的不是这个事儿啊,宝钗呢?你们大户人家平时不走亲戚的吗?但凡路过一下让老子搂上一眼也是好的嘛!
宝钗没来正常,宝琴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老子这等粗坯轻易见不着面,也罢,老子忍了。
薛蝌呢?薛父呢?好歹出来一个个原著人物也不行吗?
哦,薛蟠就算了,那傻狗看不看的也没什么劲。
进去待了半天就踏马和管事的一块喝了个水饱,艹!
走了一路想了一路,随着马车停在驻金办门口,赵启逐渐平复了心情。
无他,还是因为身份。
四千五百两,在赵启看来是很大一笔数字,但在皇商出身,号称“金陵船王”的薛家二房看来,就这点银子这几条货船的事,派个管事的跟你个辽东来的小商人洽谈绰绰有余了。
不然还得家主或是大少爷亲自下场作陪,千恩万谢地感谢你们赏饭?
扯淡,你哪来那么大面子?
想通此节,赵启叹了口气,下了马车走进院门,却不承想他刚一进院,便见周庭辉正端着饭碗,趴在院墙边专心致志地看向隔壁人家的庭院。
“小辉!瞅啥呢?乐得跟个傻子似的!”
闻听问话,周庭辉缩着脑袋,回头看向赵启低声招唤道,“赵兄,你回来啦?快来看,这两帮人要打起来了!”
“咋了?”
似乎,爱看热闹是大多数辽东人,乃至大多数汉人的共同特点,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王侯将相都不例外。
赵启一听,连忙将刚刚的坏心情暂且抛之脑后,轻手轻脚地窜了过来,也趴在墙头上看向隔壁。
只见隔壁院落中,此时正聚集着十几口子搁那吵吵嚷嚷,这十几个人有男有女的,总共分为三伙。
左手边这伙共有三人,是一位白净偏瘦青衣长衫的富家公子带着两名随从。
中间这伙则是一男一女,按他们俩的站位和年龄推断,似乎像是一对父女。
右边那伙人数最多,领头的看穿着同样也是一位富家公子,再看面相长得并不算丑但是有点胖,显得有些愣头愣脑。
在其身前左右,还围着六七个一脸凶相的恶仆家丁,瞧这情形,只待主子一声令下他们就要上前行凶。
吵了半天不见结果,那位胖公子许是不耐烦了,大喝道,“既然本少爷给了钱,那这人便理当归我才对,你与我这般纠缠不清,不过是想多要些补偿罢了,痛快些,多少银子才肯罢手?”
左边那位瘦公子闻言,很是倔强地摇头道,“你当我愿与你纠缠?明明是你这混人不讲道理,莫要再用些阿堵物砸人,银子我冯渊可也不缺,这人我今天是非带走不可,你说再多都是无用!”
“好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小的们!给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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