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们这最好的鞋子?”
王伦拿着鞋子左看看又看看,表示不大满意。
“这月白缎面儿的绣紫花,看起来是不是太素了?那要不小心踩一脚,岂不是一个黑脚印?”
掌柜的在一旁赔笑道:“客观说笑了,说句不怕您多心的话,能买这个档次鞋穿的人都是大户人家的奶奶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多都有人服侍的主儿,谁去好端端的踩一脚不是?”
王伦闻言咂摸着是这个理儿,道:“说的也是,但是我总感觉颜色太寡素了,还有没有鲜亮一点的?”
掌柜的摊摊手道:“鲜亮的有,就是刚才您看的那些,可巧没有您比划的大小,如今也就这一款大小号都齐全着!”
王伦微微摇着头,还是不大满意,他在壁柜上左右转悠着,时不时取出自己中意的颜色,但不是料子不好,就是大小不对。
忽然,他看到了掌柜的柜台下面放着一只红色的鞋子,他立时来了兴致。
将那只红色鞋子拿了出来,只见这只鞋子红色暗底,掐着金丝云纹,十分惹眼好看,最主要的是看着大小跟手中的这只月白缎面儿的鞋子差不多。
见王伦对这只鞋子大感兴趣,掌柜的忙道:“客官真是好眼力,如果小店还有再比这双月白缎面绣花鞋还贵重点的,那就是这款掐金挖云红香小靴了,只是这是冬靴,如今还不到穿靴的时节,您手中拿的就是打的样,大货还没有来得及做呢!”
王伦拿着红靴子看了看,摸了摸,道:“羊皮的料子?”
掌柜的竖起大拇指,恭维道:“客官眼睛够毒的,这的确是上等的一斗珠儿胎皮,羊皮中的顶尖货,原是预备过了寒露就该上货的,皮子都裁好了,就等合了。这鞋最好是老秋之前穿最合适,真要凛冬里穿,还是显得单薄些,如今也只有几双小样,客观若是看上了,我就收个成本价2两银子,你看如何呀?”
王伦笑道:“这鞋我是看上了,若搁平日里我也不会跟你讨价还价,只如今我就带了这大约一两八钱左右银子,你收下的话,咱们交个朋友,以后我多来光顾就是了。”
说罢将秀琴给他的荷包拿了出来。
掌柜的眯着眼笑道:“客官一看就是个敞亮人,得,一两八就一两八,客官以后多多照拂小店的生意,我总能赚回来的。”
两人寒暄间的功夫,掌柜的麻利的用一个锦盒将这双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装了起来。
王伦这才满意的拎着锦盒便往家赶去。
只是到了后街后门敲了好歇子的门,秀琴都没有依约来开门。
“不会是让我爹知道了我溜出去了吧?”
王伦不敢再拍门,转而又来到前街正门,却见门口停着一两轿马。
王伦看着有些眼熟,略微一想大抵是荣府的式样,他边朝大门走去,边回头看,果然见车厢轿帘上印着一个个淡金色的圆形“榮”字儿标识。
他想到了前二姐才说的荣府估摸着要派人来接她回去的事儿,只是想不到来的真快。
他拎着锦盒悄咪咪的来到门口,朝里面张望了一眼,并未看出什么。
便唤来门房小厮问道:“家里来人了?”
小厮果然道:“回少爷的话,白姐姐带着人来接大小姐了回那边儿呢,进去好一会儿子了。”
王伦点点头,果然不出所料。
他拎着锦盒进了门,走到前庭天井下时,一个小厮从东面厢房迎了出来:“请少爷的安!”
王伦笑道:“免了,门房说玉玲姐姐带人来接二姐了,我只道是她带着马夫来的,感情是你们两口子都来了,平日里那边儿不是有专门的轿夫马夫使唤吗?”
那小厮约莫三十来岁,一身丝割的天蓝色短打,蓄了两撇胡子,带着一顶黑色巾帽,见着王伦问话,眯着眼谄媚的笑道:“这不是小的想给少爷磕个头请个安嘛!”
王伦嘿嘿笑了一声,上下打量着来旺,道:“我可不是玉玲姐,让你三言两语就给骗走了,今年这都快完了,我这是第二次见着你吧?还想着给我请安?平日里怎没见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拎着锦盒就往二道穿堂门子走去,来旺就默着跟着,回话道:“少爷这可冤枉死我了,不是小的心里没装着您和老爷夫人,实在是忙的脱不开身,就今天能来给您请个安,那也是造化,昨儿才从机州回来,原本准备歇一天,就去平安州的,这不恰巧晌午北静王府打发人来报信儿,说老王爷猛地不中用了,临了临了想见见故人,派人来请老太太呢,这会儿老爷还在工部衙门顶着差,老太太带着大老爷和大太太,太太还有东府珍大爷两口子一齐往北静王府去了,太太吩咐让接二奶奶赶紧回去,照料家里呢,如果老王爷真是一口大气落了,这咱们府上礼节性的东西,还需要二奶奶周旋着呢!”
“原本伺候二奶奶车驾的活计是周姐姐料理的,如今出了这事儿,周姐姐伺候去北静王府的车驾都抽光了人手,我正好歇着,就跟我家那口子一道来接二奶奶了!”
王伦吃惊道:“你说北静老王爷快不行了?”
来旺道:“是啊,才的事儿,听说四王八公十二列侯在京的人家,北静王府派人都知会了,连宫里都是王府长子水溶大爷亲自进宫面的圣,看样子老王爷这关是过不去了!”
王伦讶然道:“老王爷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没听说有什么病病灾灾的呀,怎得突然就不中用了?”
来旺也叹息道:“这谁说得好,上了年纪的人,浑身都是酥的,磕磕碰碰都能骨断筋折的,万一有了急症,一时三刻也就倒下了也是常有的。”
王伦微微蹙着眉,他知道这北静老王爷绝对算得上仅次于皇家的最顶级的开国勋贵,妥妥的护国柱石,不仅开国有功,而且威镇北境数十年,防备着草原和大漠上的异族。
其无论权势还是威望,都十分骇人。
如果说一帮开国勋贵里所谓的八公十二候以荣宁两国公府为尊,那么荣宁两公府加起来在北静王府面前都还有不如。
北静王府那才是真正的位极人臣,军中巨擘。
这样一个人物忽然要落幕了,王伦敏锐的感觉到,事情肯定不小。
他敛了笑意,道:“你先去厢房歇着吧,我先进去看看!”
说话间的功夫已经跨进了二道穿堂门子,来旺自是知道规矩,走到门口也就停了下来。
王伦才进中庭,一眼扫过余庆堂,见里边儿没人,不由的心中暗送一口气,他将装鞋的锦盒背在后边儿,蹑手蹑脚的沿着院子边上拐,想要顺着溜进致园,就在他走到一半的时候。
前面的厢房忽然从里面被打开了,走出来好几个身影。
首当其冲的就是老子王子腾,还有母亲贾致和二姐王熙凤,还有秀琴清棋以及白玉玲。
“鬼鬼祟祟的,哪儿去了?”
王子腾略带愠怒的沉声喝问。
王伦苦着脸瞪了一眼秀琴,后者连忙冲他使眼色,他微微一怔,却还是乖乖的道:“出去了一会儿!”
秀琴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出去了一会儿?”
王子腾立时声音都提高了一截:“让你在家抄金刚经,胆敢出去打断你的腿,你是又当耳旁风了?”
王伦这才心中一动:“敢情他还不知道我是溜出去了?那我岂不是不打自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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