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着酒味,楚萧一眼就看到了正抱着个酒坛子,一碗接一碗给自己灌酒的于谦。
坏了。
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于谦肯定遇到了事。
两人快步来到于谦桌前,还没坐下楚萧就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酒碗。
“你这么喝,非得把自己醉死不可。”
楚萧这回有些生气了,于谦就算好酒也得分个场合。
这里是皇宫。
他这么喝下去到了明天也不会醒酒,晚间皇帝还要赐宴。
到时万一询问考题,他必然会冲撞圣驾。
可闻言,于谦却只是笑了一声道:“醉死又何妨,若边关继续连年苦战,我倒不如醉死在这御赐的美酒坛子里了。”
说完,就又要去拿酒碗。
完了。
楚萧一拍额头,于谦这倔驴果然在殿试的考卷里借题发挥了。
如今覆水难收,又看到他这副要把自己活活喝死的模样,楚萧是真的来了脾气。
可他刚要拂袖离去,却听李祺拉住他说道:“谦哥儿如此借酒浇愁,想必是遇到了烦心的事,不妨问问再说。”
闻言,楚萧也只好先坐下。
“昨夜老家有书信送来,我娘死了。”
瞥了一眼楚萧二人,于谦给自己斟满酒喝了一口道:“我悲痛之下,忍了一夜才在今日进宫殿试。”
“反正写了就写了,皇帝杀头也好,不杀也罢,现在我只想痛痛快快的醉一场。”
听完了。
楚萧也明白了。
但明白归明白,如今也已是覆水难收了。
于谦这是在昨天晚上接到了老母在家身亡的丧报,又想起了由于连年北征而因此凄苦的家乡。
虽然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于谦对北伐的理解多少已经被他扭转。
但理解是一回事,能否认同又是一回事。
他这是将家乡灾祸不断的病根,都归结于连年北伐上了。
家中老母去世,这又直接加重了他的心情。
可常言道,世间安得两全法。
他上要对得起皇帝和朝廷,下就不能对得起天下的黎民。
“楚兄,他是在求死。”
李祺都看出来了,楚萧又如何不知。
他在殿试的考卷上借题发挥,就是要冒死给皇帝谏言停止北伐。
于谦这是算好了。
就算皇帝惜才不杀他,他也想用几斤白酒把自己喝死。
“拦着点他。”
长叹一口气,楚萧摇头道:“等会喝醉了就哄他睡觉,睡着了他就不想酒喝了。”
闻言,李祺也只能点了点头。
眼看于谦已经喝得趴在了桌上,便伸手夺了他的酒碗,安抚着哄他睡觉。
“若陛下真要问起他的考卷,楚兄你有办法吗?”
听到李祺的话,楚萧也摇了摇头。
现在就只能盼着皇帝不钦点咱们这位会元老爷的考卷了。
可钦点会元的考卷历来是永乐一朝的惯例,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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