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栈桥”相续,如履平地。

杨朝夕缓步走到“休门”前,深吸一口气,揭起石环,徐徐旋转。

“嗒嗒”的机括声在“休门”后传出,每一声都敲在杨朝夕心上。声音不大,略显沉闷,却似摐金伐鼓,撩拨着他本就紧绷的神经。

忽听得“咔哒”一声轻响,杨朝夕便知石环已抵达位置。当下双手齐动、发力前推,又是熟悉的“轰嗡”声起。不过呼吸工夫,“休门”已被推开尺许宽的一道缝隙。

杨朝夕略略停顿,见无异变发生,原本蓄足暗劲的双腿,才稍稍舒缓了些。于是乘隙抹去额角冷汗,双手接续用力。随着越发明显的“轰嗡”声持续响起,“休门”终于被彻底推开,露出一孔幽黑深邃的甬道来。

眼见是一条通路,杨朝夕既喜且忧:喜的是“八门”阵这道关隘算是破解开了,忧得却是这甬道之后、不知还有何样凶险正等着他们……

“八门”阵既破。杨朝夕重又挽起垂索、爬出地洞???????????????,跃回覃清、吴老九、麻小六身旁,将洞底情形与三人说了。

果然三人忧色顿解。覃清更是欢蹦乱跳,拉着杨朝夕臂膀喜道:“既是后天卦象,‘休门’左右便是‘开’‘生’两门,皆是‘吉门’所在。咱们只须挨个探查,定可寻到崔师姊下落。”

吴老九亦展颜拱手:“杨少侠不愧是‘白衣山人’门下高足,破开这唐门阵法、也似坛中取蛋——手到擒来!”

只剩麻小六一脸愧色道:“杨少侠自是年轻俊才,奈何小六却是腌臜泼才、拖了大伙后腿。几位不必管我,先去寻人要紧……小六便留在上面,还可望风示警。”

杨朝夕几人互视一眼,明白麻小六所中干蒺藜之毒,虽不伤及性命,一时半刻却也无药可解。而寻人之事已有了些眉目,自不可半途而废。杨朝夕当即抱拳歉道:“那便有劳小六哥在上望风。若有元府鹰犬寻来,先自保性命要紧。若能得空丢一只瓷钵进洞,小道必感恩戴德!”

说话间,杨朝夕随手捡来一只盛放澡豆用的三彩瓷钵,递了过去。

麻小六倚在人腰粗的漆柱上,接下三彩瓷钵,亦抱拳还礼道:“杨少侠放心!必当不辱使命。”

吴老九依旧不太放心,探手扯住五六根色彩缤纷的纱罗,尽数挪移到麻小六左右,直将他遮了个严严实实,方才作罢。

三人安顿了麻小六,鱼贯滑入地洞,便在杨朝夕擎火引领下、欲自“休门”而入。便在此时,向来殿后的吴老九、却几步抢在了前头,抱拳开口道:“此处虽是‘吉门’,不免‘吉中带凶’,便叫敝人打一回头阵,回去也好向方掌柜邀功。哈哈!”

杨朝夕、覃清两个心头微暖,便要开口相劝。却见吴老九忽俯下身子,探手如风、在“栈桥”外迅速抄摸起来,不多时便挟来数十个鸡子大小的木珠,兜入袖囊里,很快便撑开两只鼓鼓囊囊的包袱。随即抢下杨朝夕手中火折子,一头扎入甬道,竟给他来个措手不及。

杨朝夕苦笑摇摇头,当即携了覃清皓腕,连忙追了进去。惟恐吴老九遇到凶险、无人相救,白白丢了性命。

三人沿甬道而行,踏步皆十分谨慎。

吴老九每行五六步,便摸出一枚木珠、扬手向前方投出。待听得那木珠“噔噔咚咚”、连滚带跳在甬道中跑远,并无空洞声响发出,才小心踏出几步。只瞧这熟门熟路的做派,便知是个屡渡奇险的老江湖。

覃清瞧得好奇,忍不住开口问道:“吴九哥你做什么呢?这些木珠丢在甬道,难不成是担心咱们走了岔路,寻不到折回的路径?”

“哈哈!这个叫‘投石问路’,防备甬道中设下连环翻板,将咱们给陷进去。”

吴老九闻言顿住身形,扭头笑道,“从前做‘发丘中郎将’时,敝人跟一位前辈高人学过些小伎俩,此时恰可防患未然。至于岔道,现下尚无发觉。想来是唐门弟子以为‘八门阵’便已足够拦住擅闯者,是以省去了那费工费时的迷宫地道。”

覃清听得???????????????连连点头。杨朝夕却是颇为惊诧道:“那‘发丘中郎将’岂不是汉末曹丞相军中官职?专司刨坟掘墓、搜刮重宝金银,以填军饷之费?”

吴老九前行几步,一面摸出木珠、继续“投石问路”,一面笑道:“杨少侠所言不差。不过敝人混迹江湖、盗先人墓,却是为求财挥霍,绝无那曹阿瞒的吞汉野心。后来遇到方掌柜,才金盆洗手、改做了茶肆坑饪,嘿嘿!”

吴老九三言两语,便将自己过往经历透露了些出来,算是点到既止。关于为何会投在方梦得麾下、甘心做庖厨之事,却只字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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