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朝夕、覃清两个这才匀出空闲,细细问起唐娟与方子建被捉至此的来龙去脉。

杨朝夕亦非好事之徒,自是识趣揭过。接着心念一转,岔过话头道:“吴九哥既能做得坑饪,想必刀工定然了得!何故只提了把木勺,便随方世伯出来营商?”

吴老九心中一凛:暗道这小道士好毒辣的眼光!自己没怎么展露过武艺,他也能凭自己茶肆里的职分,便猜到从前自己是个惯于使刀之人,只这份机敏,便远超同侪。难怪方掌柜如此看重此子!

念头电转而过,吴老九依旧嘿嘿一笑道:“啥刀工不刀工的。从前便是提着铁片子唬人,如今只会剁肉切菜,好汉不提当年勇啦……”

三人一路闲话,走走停停。约么数息工夫后,首当其冲的吴老九忽地收住脚步。

杨朝夕不须火折子、也能大略看清暗中情形,当即也收脚而立。覃清缀在后面,却是猝不及防,登时一头撞在杨朝夕背脊上,不由发出一声惊呼。正要询问,便听杨朝夕当先开口道:“吴九哥!前方什么情形?”

吴老九捏着火折,声音沉静、并无波澜:“前面走到头了。像是条死路,却又有风从墙缝中透出,不知是何古怪。”

杨朝夕闻言接过火折,挤到吴老九前头,复行五六步后,果见一方断龙石将前路死死拦住。

这断龙石立面平整,色泽发灰,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棕斑与黑点,竟是质地十分坚硬的花岗石。石块与甬道四面贴得十分紧密,并无可抓握搬抬之处;且通体厚实,亦无法用刀斧斫碎。打眼瞧去,端的是无计可施。

杨朝夕捧着火折子瞧了半晌,才从石门右侧甬道石壁上,发现一处紫铜所铸的精巧机括。

机括由三段拨轮拼凑而成,貌似各不相干,内里却是相互通连。每段拨轮上皆蚀刻着一个隶字,从上往下依次是“五、二、一”,不知有何深意。

杨朝夕恰听吴天师与他提过,蜀中唐门有人擅作“转轮锁”,每锁两轮至七轮不等。每轮上或刻天干地支,或刻九个数字,开锁时须得将预置的干支、数字排在一起,方可开启。眼前这三段拨轮,极可能便是“转轮锁”。

杨朝夕先搬运内息、贯于双臂,发力往断龙石上推去。发现这石块非但纹丝不动,而且连一点声响也不曾发出。可见拨轮上相连的三个数字,是被人刻意拨乱的结果。

吴老九也认出了这????????????????怪锁,当即也凑上来一通拨弄。然而过了足足盏茶工夫,前后试过近百个数字组合,依旧无济于事。

覃清见两人折腾半晌,俱是满头大汗,自也明白了这“转轮铜锁”的奇巧所在。忽地想起三人所入甬道口、乃是“八门”中的“休门”,登时脑中灵光一现,想到一种可能:那“休门”恰与坎卦相应,坎卦上为阴爻、中为阳爻、下仍为阴爻,阴爻之数为六,阳爻之数为九。若照此推断,可得三个数字“六、九、六”,说不定便是那开锁的关键。

念头方落,覃清便迫不及待凑了上来:“杨师兄、吴九哥!不妨叫清儿一试如何?”

杨、吴二人转过头来,一扫颓然之色,当即背靠甬道、让出条通路来。覃清面颊微热,贴着两人挤到那断龙石前,稍稍缓了口气、便转动拨轮,将方才想到的三个数字排在了一起。

说来也怪,覃清手指刚离了那转轮铜锁,石壁内便传出一阵“叮咚锵啷”的金铁交鸣声。伴随着“隆隆”的闷响,那断龙石竟向右侧缓缓收回,又是数十息后,便将堵死的甬道重新打开,露出依旧漆黑一团的空间。

三人又是欣慰、又是苦笑,不知那漆黑一团后面,又该是什么所在。

吴老九手里还捏着火折子,当下也不犹豫,又是一步跨了出去。才行五六步,便觉空间陡然一阵开阔,举目四望,才发现火折微光已不能触及到四周的边界。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竟不知到底多大多小。

好在杨朝夕也跟了进来,为他指了指左侧墙壁某处。吴老九扭头瞧去,才发现一盏青铜长明灯,正默默嵌再石壁上,灯芯黢黑,显然早被人引燃过。

吴老九更不迟疑,点着铜灯,一片橘黄暖光顷刻膨胀起来,将这大小莫辨的空间填满。

三人放眼再瞧,却见自身所在之处,恰是一间周回数丈、天圆地方的暗室。

暗室里别无他物,只正中央放着一座铁铸的牢笼!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