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思秋说完自己也觉得语气有些冲了,怪异得很,忙平静下情绪再解释道:“我是说,你写的剧本明明很吸引人,也没什么不合理之处啊,何又冬有什么必要咄咄逼人呢!”
“他对女主角的选择很是不屑,说风雨同舟太老套了,还不如写个丢下男主角自己出逃的无情无义之女来得新鲜呢。我们为这个争论了很久外头都传何又冬是个待人谦卑有礼的绅士,在此之前与他有过几次接触,我也觉得他对人是相当和气相当平易近人的,并非胡搅蛮缠之人,如今突然言语刻薄,倒像是我得罪了他一样!”纪逢说完无奈地耸耸肩,自己转身去客厅看杂志,不打算再谈论这件事。
杜思秋却讷讷地坐在饭桌前吃着一碗冷掉了的白米饭,谁说是事出突然呢,何又冬,他讽刺的无情无义之女,不就是她杜思秋么?
他要怎么骂她都认了,做了孽就得自食苦果,但纪逢不是这个局里面的人,他那么纯粹,那么热血,根本不该被别人当做棋子来耍弄的。
第二天,她去见了何又冬,她不知道他在台湾有没有住处,但她知道她在黄颖家附近一定能等到他,而黄颖和她住的同一个小区,这算不算是天赐良机呢。
这天,她如愿以偿地见到他,黄颖不在他身边,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从地下车库出来。
“何又冬。”她的声音轻得连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阳光在他的车窗玻璃上反射出一线刺眼的光芒,他坐在里面,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任何动静,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盯住她的眼睛,往她的瞳孔里直直地看进去,看得她几乎要逃跑。两个人就是在这静默的对视里,突然看见彼此长久以来的痛苦情绪,她自私逃跑的愧疚,他仿佛遭遇背叛的怨恨,都在这一刻显露无遗。
“你找我有事?”他摇下车窗微笑,笑容与这暖洋洋的早晨格格不入,那是不带一丁点儿温度的。
“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什么事找你”
“我不知道!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他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
杜思秋无可奈何,她今天来找他绝不是为了撒气而撒气,所以不管他如何羞辱她,她除了忍,还是只有忍。“好,我想什么不重要。那你能否尊重一下你的合作者,既然当初选择了让纪逢来当你的编剧,为什么现在要一再刁难他呢!”
听到她这番尽量克制情绪的指责,何又冬突然冰着面孔从车里面走出来,一步步逼近,逼着她后退,退到她无路可退:“我刁难他?”
杜思秋心口一窒,但还是硬着头皮和他较量:“怎么,我哪里说错了,你敢说你没有一点点私心吗,你有什么仇恨直接冲我来啊,大不了我拿命赔你!”一气之下,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讲了什么疯话。她想她的脸色肯定难看极了。
何又冬退后一步,突然倒又笑了起来:“杜思秋,你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这些年过去,你以为,何又冬还是当初的何又冬么?”
杜思秋抬眼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熟悉而今又陌生得令人惶惑的男人,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在猛烈翻涌:“我没说我重要,只是想告诉你,是男人就不要玩这种幼稚的把戏,纪逢他是我来台湾以后遇到的对我最好的男人,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就算是你,也不行!”杜思秋说完,趁他不留神使劲儿推他一把,把他推了个趔趄,自己方才消了火气转身离开。
何又冬愕然望着她莽撞离去的背影,良久,方才上车离去。
这次不愉快的谈判过后,杜思秋私下里有些后悔,深怕何又冬会被她激得恼羞成怒,反而给纪逢添麻烦。后来才知道自己多虑了,听纪逢说何又冬那边现在不给他施加压力了,审核剧本的事情现在交给其他人去做,他很少再过问这些事。纪逢不多久便完成了创作。
剧本创作接近尾声,新剧便准备开始拍摄了。纪逢经常要往剧组跑,他去工作,杜思秋也去工作,她做得很不错,现在已经有一大帮学生了,有些学员过来培训的日期不过几个月,但大家都挺喜欢她这个小老师的,没事儿还回来给她送点特产,闲聊几句说说近况。这样的日子让杜思秋觉得自己的工作虽然平凡,却很有意义。
纪逢在剧组工作的日子里,杜思秋从来不去探班。后来有一次是纪逢让她给送件外套过去,她才去了趟剧组。天有点灰,杜思秋把外套交到纪逢手里便急匆匆地走了,她说得早点回去,否则等会下雨就惨了,实际上是怕碰到何又冬会尴尬,她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愧疚感要一直持续多久。
偏偏是怕什么来什么,人还没走几步远,便跟何又冬和黄颖打了个照面,三人的脸色都诡异得不行。新欢旧爱偶遇,总是格外狼狈。还是黄颖最先反应过来,首先寒暄两句,然后说:“你这么急着走可不行哦,快下雨啦。”她微笑的样子很好看,这让杜思秋有些妒忌,想起自己去参加彭滔的婚礼,姚云迪不带任何心机地对她微笑,也是美得让她嫉妒。后来仔细想想才知道,那时候她那么伤心,未必是还放不下彭滔吧,那只是女人之间的硝烟罢了。她只是为了自己的落败而不甘。
何又冬,现在我对你也是如此,对么??
纪逢也竭力劝她留下来,免得等下到了半路下起大雨可就糟了。跟着纪逢在摄影棚里面坐,装作不经意地瞟过去,偷看何又冬和黄颖亲密的一举一动。这个曾属于她的男人,他对她的好从此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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