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三少爷,就是坐不住的一个,他一年到头儿都在外,说是操持生意,但是除了当家的老太爷,谁也不知道三少爷生意做到哪里去了,只知道,每年过年,都有一车车的金银珠宝,被三少爷押送回府。
此时,三少爷还在外逍遥,若是往日,并不是什么大事儿,最多老夫人想孙子了,念叨一句。但是今日,老太爷却因为一时联系不上三少爷,急火攻心,卧病在床。
“父亲,您别担心,三弟一向机灵,不会有事儿的。”
“机灵?他就是太机灵了,我才不放心。人家都是老老实实的置庄子置地,他偏要跑出去行商,还非要往南跑。那南边儿是什么好地方?他每年挣那么多,哪里来的?你当我心里没数吗?往日里让他收手,他就应付我,如今可好了,完了!”
陈府如今的当家人,陈家大少爷,此时恭敬的侍立在一旁,虽然不知道父亲为何突然这么着急,但是听到老三被训斥,他还是心里高兴的。
老三惯会一张嘴哄人,有有本事挣下大把的银子。海陵城因为众多盐商在此,所以奢靡成风,一切向钱看齐。
难得见到父亲这么骂老三,老大心里嘀咕,“还不是你惯的。”嘴上却言不由衷道,“父亲,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急病了?便是老三去南边儿,那海陵城去南边儿的人多了,天又塌不下来,谁还能管不成?”
身子本就沉重的老阁老听着老大的话,心里哀嚎,“可不就是天塌了吗?谁能知道,朝廷竟然没有一丝风声,便轻易大动干戈,而且看这架势,信心十足,根本不需要向以往那样,让本地乡绅盐商助力。这般情景,若是让人查出老三通南边儿,说不好,天塌地陷,就在眼前。”
“老爷,盐商们携手前来求见,看模样,着急的很。”
值此大动干戈之际,又丝毫用不上他们盐商,往日里做筹码的粮草如今被人弃若敝履,盐商们如何能不心急?
连陈家三公子这个“外行”都知道去南边儿挣钱,他们这些大商人,当然更和南边儿牵扯不清。谁不知道,这自古以来,走私是暴利!
眼见着兵戈起,那些往日里大把挣银子的大商们,能不急吗?
“我卧病在床,你去打发了那几位吧。”
不是他不顾情面,这个时候人人自身难保,谁还救的了谁?
海陵城中的上层,继上次苏武现身海陵后,又一次惶惶然起来,而且这次,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紧张。
“平日里咱们送菜,那些奴才都要挑拣许久,这些日子又是怎么了?这么利索,也不要回扣了,也不挑拣为难人了,都是让我放下东西拿了银子赶紧走。难办这海陵城,又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儿?”
几个进城送菜的菜农,从城里出来,回家的路上碰到,不由得再次闲聊起来。经过如今有些空荡的大营,忍不住调侃。
“总不能还是这位这大兵吧?人家走了一个多月了。”
“那谁知道。万一就是呢?”
几个菜农虽然疑惑,却还是高高兴兴的往家去了。这反常的日子虽然少,总归是好事儿,谁也不愿意自己辛苦种出来的菜,每次送过去还要赔笑当孙子不是?
交阯前线,粮草充足,又兵贵神速,打的交阯节节败退,不过月余,就打到了交阯最南边儿的老巢。
苏武一身盔甲,没有在海陵时的明亮,却散发着煞气,看向堂中的四皇子和苏子衿。
“你们可以进京,向陛下报喜了。路上快些,否则,我的八百里加急,可要超过你们了。”
苏子衿和秦景对视一眼,眼中喜色掩不住。
八月末,正是每年的汛期末,运河一日千里,载人归去。
此时的京都,还是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
“百年世家崔家,今日有喜,咱们快去凑凑热闹,说几句吉祥话,说不得,还能得些赏钱呢!”
有百姓边往崔府门口去,边笑着招呼熟人。
“这崔家,是谁的喜事?”
“这么大排场,自然是当家公子,崔陵川了。”
“呦,崔公子大婚,娶的是那位贵女?”
“嗨,是薛家,名不见经传的,走了大运了!”
到了崔府门口一看,果然热闹,到却让人觉得少了点什么。
领了赏钱回去的两个人,便走边道,“怎么觉得有点奇怪呢?”
“奇怪什么?”
“往日里那些高门,热闹里带着威严,今儿却热闹里带着杂乱,也不知是不是我想错了。”
“哥们儿,你没想错,咱们在京城脚下,大家贵族的婚礼,见了多少?谁家这么寒酸过?那热闹的都是底下人,来往的高门大马却没有几辆。刚才说薛家得着幸了,现在看,许是门当户对呢?”
…
崔家喜事,却并没有太多当家人上门恭贺,原由,无非是四皇子和苏子衿,带着程明亮,郭宜兴两人回京。
相比于这几人来说,按部就班的崔陵川,难免落了一成。
“郭家,程家不来便罢了,其他人家也不过来,都去迎接那几个小辈儿,是不是太过分了?这可是陵川一辈子的大事儿!”
崔家规矩森严的内宅,传出主母不满的声音。
本该在喜宴上招待来宾的崔陵川却突然出现,“父亲,母亲,今日是郭兄从交阯归来,他跟儿子从小一起长大,儿子想去郭府看望一二。”
沉默良久,一声叹息传来,“算了,你们如今境遇截然不同,改天碰面,恭喜一二便罢了,不用特意上门。”
…
走出父母明堂的崔陵川眼神有了一丝迷茫。
他从小是天之骄子,如今仕途一帆风顺,却不知为何,却渐渐在同龄人中,落了下乘,不但朋友渐渐走散,连前程也被连累。
崔陵川不解,他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又跟郭宜兴他们,差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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