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心累,而不是身累,他真不知道,他那位皇帝姐夫十一年来是怎么过的,听说有时半夜都要被大臣们叫起伤脑子,难怪30不到,人便那般虚弱了。

可不能这样,一些普通的案牍之事,何需事事亲为啊!

也许也该找几个幕僚。

之前那一个,是个秀才,倒也还不错,但此时,时机不对。

不过,给介绍那人的人倒是挺适合。

张鹤龄正在想着,突然一名兵丁跑了过来,禀告有人拜访。

听着报的来人之名后,张鹤龄嘴角不由泛起了笑容,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吩咐兵丁将来人请进来后,没一会,兵丁就带着这位“曹操”来到了兵马司大堂。

“刘兄,京中事起,我这衙门目前应是有不少目光看过来,你怎就还敢登门?不怕被人认为你堂堂举人老爷与外戚勾连?那可是坏了名声喽!”

张鹤龄见着来人,把人引了进来,他也未再回正位之上,在下首和刘龙并排坐下,笑着打趣一句,顺手也给刘龙倒了杯茶。

没错,正是前番被打的刘龙刘举人。

刘龙很有礼仪,即便脸上还有些青色未褪亦不失风度,他儒雅不失尊重的双手将茶杯接过,而后坐下来叹道:“外戚如何?大臣如何?勋贵又如何?只要是真心为国,忠心任事,何必非要论个出身、身份!”

张鹤龄笑着道:“呵呵,你这话,不该是一个被人认为铁定会入仕的举子而言啊!”

“寿宁伯何出此言!?”

刘龙摇摇头,坚定道:“别人如何看,刘某不在乎,刘某心中有自己的一把尺,一杆秤。或许有不对,但你可以说服我,若是强行要让我认同,刘某不会心服。”

“哈哈,本伯觉得,刘兄与我真就有几分投缘!”

两人说着笑着,谈谈事,谈谈心,倒真像是有了几分投缘。

稍顷,扯完几句闲事之后,张鹤龄才开口问道:“刘兄今日前来,可是有事?先说刘兄之事,说完之后,我正好也有事要与刘兄相商!”

闻言,刘龙正了正神色,嗫喏了一下,道:“寿宁伯,在下是想问问,我那同窗如何?寿宁伯您对他是如何打算的?”

张鹤龄笑了笑,别有意味的看向刘龙,道:“刘举人,本伯不知你同窗是何人,本伯最近认识的士子、举子,除了你,哪有他人?莫非刘举人要向本伯介绍同窗,那本伯倒是求之不得,本伯正想多和举子们认识认识,也好沾沾文气呢!”

刘龙一阵错愕,但看张鹤龄的眼神,他心中顿时了然。

他暗自苦笑,自己怎就这般粗糙呢,倒是让寿宁伯看了笑话。

念罢,他不由歉然道:“寿宁伯勿怪,在下念着昔日同窗,念的有些魔怔了,实在是我那同窗亦是有几分苦情,在下能力微薄,无法提供臂助,只能托了位贵人。方才在下脑子又是迷糊了一下,倒错认了人,把那位当成您了。”

“呵呵,不妨事!”

张鹤龄笑着摆摆手,轻声道:“其实听你一提,本伯倒是真想起一人。有个宝坻生员,目前在国子监进学,听说上一科应举之时出了些岔子,致使科举不顺。本伯就是见不得这些,因而,已是让人去处理了。

不过,本伯为人别人怎说,皆不在意,但亦是有自己的底线。帮他可以,但所帮之事,只是给他公平,让他可不受外事烦扰。考举人,中进士,科场之事只能凭他的本事。若是将来有一日他能与本伯相见于朝堂,本伯见着他本心不改,倒也不介意提携一二。”

闻言,刘龙的心定了定,起身恭敬一礼道:“寿宁伯的公正,在下佩服!”

“哈哈,承蒙刘兄谬赞了,刘兄请坐,私下里何需如此拘束。”

张鹤龄按了按手,让刘龙坐下后,接着道:“刘兄看来无有他事了,那张某倒是有一事相商。”

“寿宁伯只管言道,若是在下能办到之事,一切遵从!”

“别急着回答,此事虽不大,但多少对你有些影响!”

张鹤龄笑着点点头,道:“本伯是个粗人,衙门的事倒是能做,可处理公文,详看细节,终是感觉有几分乏力。

今日处理了半日公务,身心俱疲啊。因而,本伯想找个幕僚。帮本伯处理些日常公务上的事,不知刘兄可愿屈就。

刘兄且放心,不会耽误太多功夫,每日一两个时辰足矣。其余时间,你读书或是其他,随你心意,聘金不减分毫。”

“伯爷所请,在下求之不得!”

张鹤龄话音刚落,刘龙毫不犹豫便答应了下来,倒是让张鹤龄一楞。

一个前途无量的举人,给他一个外戚官当文书幕僚,他也是试着说说。主要是刘龙给他的感官不错,若不然一般的举人,他也不会开这个口。

不过,他开口真就算是随意,他其实想的是,退而求其次,刘龙给他介绍几个认识的人。人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和刘龙这个性格的人处得来的人,再差也不至于差到哪儿去才是。

没成想,刘龙这般爽快,连说回家问父亲都没有,实在意外。

似乎是看出张鹤龄的意外,刘龙腼腆的笑了笑道:“其实不瞒伯爷,今日本来……本来在下亦是想向伯爷自荐。

在下读书二十五载,至近年已觉毫无寸进,那些文章制艺尽皆熟稔,可进一步难如登天。本欲游历天下以增学识,然科考将近,父母亦是在堂,实是不便。故而,一番思索,家父亦是赞同,才欲行增长见闻一事。

可家父是刑部之人,见多的是各类刑罚,恐整日见的只有阴暗和罪恶,反倒影响了心性。京中余处,无甚门路且不知情状,在下所能思及之处,也只有伯爷了。伯爷公正严明、处事公道,行事大气又不迂腐,实令在下佩服。

故而,在下想随在伯爷身边,长一分见识。况且,在京中,何处见闻可比兵马司还多,又有何处见闻能比兵马司还杂?因而……”

“呵呵,刘兄,你我倒是不谋而合了!刘兄,我之为人如何,尚且待论,不过,这兵马司倒真的挺适合!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嘛。”

刘龙一字一字,把张鹤龄的话念叨了一遍,眼前顿时一亮,拱手道:“伯爷好学识,虽无华丽文藻,但道尽了深意,晚生佩服!”

“哈哈!”

张鹤龄笑了笑,倒是想起来了,这句话,此时还未有人说过呢。

张鹤龄也不解释,无非一句话而已,他笑了笑,道:“那既是如此!此事便说定了,从明日开始,本伯便正式聘刘兄为本伯私人幕僚,直至明岁科举之前……”

“晚生见过伯爷,愿为伯爷效犬马之劳!”

“哈哈,好,来,刘先生,请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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