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都有定期,天下万物都有定时。生有时,死有时;栽种有时,拔出所栽种的也有时。”面容肃穆的老牧师手持经书,站立于棺木前,为逝者做着最后的追思祷告。

伦敦郊外的墓园中。

道连身着做工精致,但无比压抑的黑色西服,站在友人的身旁。巴兹尔,道连的画家朋友,结束了巴黎的画展,返回了伦敦,及时参加了这场葬礼。

两人与周围的绅士名流们,一同目送着,亨利勋爵的最后遗容。

“……因为世人遭遇的,兽也遭遇,所遭遇的都是一样;这个怎样死,那个也怎样死,气息都是一样;人不能强于兽,皆是虚空,于是都归一处,出于尘土,也归于尘土。”老牧师念完最后的悼词后,所有人静静地闭眼哀悼了一分钟。

之后,墓园护工小心翼翼地将棺木放置进了墓坑中。

穿着纯黑毛织长裙,戴着黑纱,面无表情的勋爵夫人走至墓坑边,将手中的白百合花束抛掷于棺木上。

见亲属已将百合花束献于逝者,墓园护工拎起铁铲刚要埋土,巴兹尔向护工摆了摆手,示意先停一下。

接着,道连在其他绅士名流的注视下,也走至墓坑边,取出了自己上衣口袋中的一支红玫瑰。

静静地注视了这支红玫瑰几秒,而后他将其抛掷在了棺木上。

与那气味浓郁的白百合花束不同,这单支红玫瑰没有哪怕一丝芬芳的香气。

红色的花瓣与带刺的绿色叶柄上,也并无采摘鲜花特有的那种水露。

因为,这是道连从百货商店购买的人造玫瑰,价格昂贵,使用了一种尚在研究中的,被称为塑料(Plastic)的材料,编织而成。

按照推销员的说法,使用塑料这种新型材料制作而成的工艺品,不仅以假乱真,看起来与真花一模一样,并且它能像大理石雕塑那般,忍受住时光的摧残,始终维持‘含苞待放’且‘色彩艳丽’。

永不凋零的假花。

道连觉得,亨利勋爵大概会喜欢这种神奇的工艺品。

最后,墓园护工才开始埋土,一铲接一铲,将一个维多利亚时代的普通勋爵埋入尘土之下。

葬礼很快就结束了。

天上的阴云飘走,温暖的太阳洒落在墓园的绿茵地上。伦敦郊外不似城区内那般雾气萦绕,自然万物将它们真实的颜色不加滤镜地绽放在道连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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