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郎你若是有此心思,还不如趁早断了,免得将来黯然伤神。”
王氏这番话说完,屋里陷入短暂的寂静,唯有窗外寒风吹拂树叶,沙沙作响。
郭映低头看着脚尖,沉默良久后才咬牙道:“多谢娘娘提点。”
“嗯,你能明白就好,不过我也并非那种不懂儿女情事的妒妇,你既然与霍王之女小玉有缘,我也懒得做那个棒打鸳鸯的恶人。
我这儿有个折中的法子,可使你遂愿,你可愿听听?”
王氏含笑问道。
郭映心思百转,沉声道:“娘娘请讲。”
王氏抿了抿唇瓣,道:“你可知古时贵女出嫁,皆有滕妾?”
郭映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媵妾制是春秋战国时期直至三国时候的贵族之间非常盛行的一种制度。
媵妾说白了就是指陪嫁媵侍,她的地位比妾高很多,有正式的身份,可以出席正式的场合。
高一等的像是女英、吴国太,与出嫁的贵女是亲姊妹。
次一等的是同宗姊妹,春秋战国之时,诸侯娶一国嫡女为妻时,女方要侄女和妹妹随嫁,同时还有同姓的两个诸侯国各请一位女子陪嫁,也必须带侄女和妹妹相随,这样一次嫁出去九个女儿。
同姓诸侯国陪嫁的王女,一个是“左媵”,一个是“右媵”,这就是“诸侯一娶九女,二国媵之”的媵制。
再次一等的是就是贴身侍女陪嫁了,这个在当世乃至于后世就比较常见了。
话到此处,郭映就明白了王氏的意思了,她是想让霍小玉,或者说李小玉给他做媵妾,至于正妻嘛,很显然是她心中已有了人选,故而才会借口让李小玉陪嫁。
而李小玉一旦入了宗谱,那就是视同正二品的县主,能让她做媵妾的,恐怕也就只有郡主、公主了。
只是李诵才刚刚受封太子,膝下又无女儿,哪来的郡主。
而皇帝李适膝下仅有唐安公主一个适龄公主。
于是,王氏要赐婚的对象就呼之欲出了。
想到这儿,郭映忍不住长叹一声,目光死死盯着王氏,仿佛要透过床边的帷幔,窥探出她真正的想法。
王氏被郭映隔绝着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干咳了一声,避开郭映的目光道:“郭郎,你自幼与唐安青梅竹马,想必不会不知道她对你有情意吧?”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错,然而仔细分辨便不难发现其中隐藏的试探与挑拨之意。
郭映的心猛地一跳,强压下狂乱的心绪,努力维持住镇定,缓缓答道:“承蒙公主厚爱,臣惶恐。”
“你惶恐什么?我要的是你的一句准话。”
王氏皱了皱眉,不满的轻斥道:“莫不是觉得我天家贵女配不上?”
“臣岂敢!”郭映忙摇头否认:“殿下容貌丽质天成,聪颖机敏,贤惠端庄,乃是京师大家闺秀之冠,臣惶恐,是因为臣从前对公主并无绮念,骤然闻此,难免惊惶。”
听到这话,王氏脸色微微松动几分,语气稍软了些,柔声劝道:“就算你对她毫无绮念,却也不妨碍她说对你芳心暗许,她性子内敛,只是碍于颜面,不肯轻易吐露罢了。”
郭映垂首道:“这……臣不敢肖想。”
“有何不敢的?”王氏蹙了蹙眉,道:“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若是错过,岂不是辜负了皇天后土的一片心意,再者,让你尚唐安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心意,而是陛下的意思。”
郭映抬眸看向王氏,眼中闪烁着复杂难测的光芒,最终化作一片坦荡:“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终究是要问询过家父才好。”
郭映这话自然也是推托之词,但王氏听了却罕见的没有发怒,只淡淡道:“老令公处,陛下已托宗正问过,老令公无异议。”
听罢,郭映彻底哑然。
原本他以为这件事还有回转余地,现在看来,是他太过天真了。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是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而且小玉受封县主,作为公主滕妾从嫁入郭府,对而言她或许也算是个圆满结局。
想明白其中关节,郭映便不再纠结此事。
见他这幅模样,王氏满意的笑了笑,又道:“公主未出阁前,你切不可引霍王女入府,免得将来难堪。”
郭映恭敬应道:“娘娘放心。”
“好了,我乏了,你退下吧。”摆手打发走了郭映,王氏靠坐在床榻上,双眸紧闭。
她这般费尽周章的帮助郭映与李小玉,除了是有女儿钟情郭映的缘故外,还有一点,则是希望日后郭映能够成为太子李诵的倚仗。
有了与当世第一将门郭家的关系,相信太子的位子会稳上不少,只是老令公年事已高,不知郭家八郎,能不能子承父业,扛起郭家荣耀?
王氏幽幽的叹息一声,缓慢的阖上了双眸。
PS:唐无父皇、母妃、娘娘的称谓,此纯粹我作书随意之用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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