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儿,跟爹出去走走吧。”

朱标也没多问,将手中的书放下,就跟着老朱出了帅府。老朱这次没有备马车,反而让儿子一起坐在自己的马上。

马在城中行得倒是不快,街道两旁还是有些百姓能够认出老朱的,远远见到就连连拱手作揖。

“标儿可知道他们为何要和爹打招呼?”

朱标笑了笑,没有说话。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不需要他开口强调。

但背后的老朱的声音却显得有些低沉。

“你一定以为是他们是知道你爹这大帅的身份,为着讨好罢。我告诉你,或许有这些原因在,但更多的,是因为我是这进城之后唯一一个不曾放纵手下抢掠他们的。更是这几十年来,唯一一个真在乎他们能不能吃饱穿暖的。”

朱标下意识就想要回头看向父亲,却险些没有坐稳。老朱捞了一把儿子,将他扶正。

“爹告诉你,兵、权、钱,能让人敬你、畏你、哄你,却唯独不能叫人爱你。我出身微末,当初这天下比我兵广钱多的不在少数。但能走到我现在的这步的,已经没有几个了。原因无他,只是因为爹比他们多在意这百姓一些,多了解这世间疾苦一些。标儿,爹希望你也能记住百姓。不是那些书中的作为一个词的百姓,而是这些具体的、活生生的人。记住他们也有自己的日子,有喜怒哀乐,有悲欢离合。以后做每一个决定,都要想着他们。你受着他们的供养,就要为他们谋上好的光景。”

朱标抬眼看着喧哗的街道,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

“爹,我记住了。”

朱元璋感受到儿子的认真,心中有几分后继有人的快慰。

在灿烂的午后阳光中,两父子慢慢的就逛到了已经建好的学堂。老朱自己先下了马,又将朱标给抱了下来,推开了学堂厚重的大门。

朱标早就听说,这里曾是宋朝的国子监,却没想过稍加修复就能如此气派。老朱带着他一处处的看过去,竟然花了一个时辰有余方才游览完。

“标儿,你近日来表现很好。不仅课业很有长进,且做事也稳重许多。爹有时候在想,你长得真快。仿佛昨日还是个可以捧在手上的小肉团,今日却已经有了少年郎的模样。晌午那会,你说要搬出家里,还是为着弟弟和遗孤们才做到如此。爹心里是真难过。爹像你这么大时,还不过是个放牛娃,整日浑浑噩噩的只为一口饱饭。你啊,却已经被磨得事事谨慎、处处周全了。”

说到这里,老朱顿了顿抬头远远的往北方望去,似乎隔着时空看见了当初的自己,半晌才重新开口。

“明日你就要离家了,爹有些事情要嘱托给你。”

朱标抬起头看着父亲,眼神中全是老朱所期待的坚毅神色。

“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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