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楼,独院。
文莺穿一件半新不旧的蜜合色袄子,坐在桌案旁边,仔细翻阅着新托人掏来的一本舞谱,看到兴头上,就站起身来,照着谱子上的描画,亮一亮动作。
她是八品巅峰的武者,又自幼习舞,在舞蹈上造诣很深,虽然是新入手的谱子,她舞动起来,竟像是练了许久的行家里手一样。
舞蹈一阵子,她又坐下来,拿起左手边一张笺纸,上面写着的正是陈沉那篇文莺赋。
她在心中默念几句,思索着该怎么对照着这篇赋文,排练一曲舞,可无论怎么想,都觉得不如人意。
这篇赋文实在太过华丽,远超她看过的所有诗词,以至于无论怎样的舞蹈,她都觉得配不上这样的文章。
想到这里,她长叹一口气,把身子轻轻靠在椅背上,发起呆来。
陈公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能写出这样的文章,自然是一等风流的人物。
可如果红姑打听的消息不错,他与王家庄一场灭门惨案恐怕脱不了干系。
一边是占尽风流的才子,一边是月黑风高,灭人满门的冷酷杀手。
这两个形象真能统一在一个人身上吗?
文莺只觉陈沉像是个巨大的谜团,让她忍不住就想探究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想了一会儿,红姑带着两个小丫头走进来,指挥着两个人收拾房中的被褥杯盘。
文莺怪道:“你这是做什么?”
红姑奇怪地看她一眼,说道:“每次有人留宿,姑娘总要把房中被褥杯盘换过一遍,今天恰好没有客人,我带她两个把东西都收拾了丢出去。”
文莺一怔,暗道,她竟然把这个规矩给忘了。
想了一阵,文莺道:“算了吧,怪麻烦的,而且丢了也可惜。”
红姑诧异地打量自家姑娘一阵,仿佛眼前的人被什么鬼魅占据了躯壳一般。
自从三年前,五公子黑夜闯进姑娘房中,想要实施强暴,姑娘就变得对男子极为敏感,被男子碰过的东西,她是无论如何不肯再用的。
今天竟然转了性!
红姑心中有些紧张,她担心的事恐怕真发生了。
若姑娘对那位陈公子动了情,她们这些人可就都危险了。
她有心要劝几句,可话到嘴边,却又不忍心了。
这几年,姑娘为了提升自己在教门中的地位,对抗五公子的觊觎,强忍着不适,托身青楼之中,为教门引进了许多青年才俊,又暗中替教门与不少广阳府高官牵线,外面看着虽然风光无限,可实际上心中早就疲惫不堪,能有这么个人让她开心一下,她又怎么好立即打断她的梦想呢。
红姑摆摆手,让两个小丫头自行离开。
文莺道:“今天也是怪了,院子里竟然一个客人也没有。”
红姑笑道:“何止院子里,我看前面绣楼中客人也少了大半,平日里常来的书生们一个都不见踪影。”
文莺好奇道:“今儿是什么日子,也没有大考,也不放榜,这些书生如何都老实了?”
红姑笑道:“我去前面问问。”
说着走出院子,向前面绣楼中打听情况去了,过了盏茶工夫,红姑回到房间,说道:“我打听了,书生们都去听文仙讲诗去了。”
文莺愕然,说道:“是我孤陋寡闻了,竟没听说过什么文仙,这又是个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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