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到了晚上十点的时候,突然下起了雨。
粤州的天气,就是这么多变,天黑的时候还繁星点点,如今已黑云压城。
李彦没睡,在楼上写东西。
他倒是不怎么担心,即便李溪安已经说明了事态的严重性,他依旧显得很镇定,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不过,他已经答应了李溪安,明天回去劝说小姨一家。
李溪安回到卧室,没有亮灯,而是静静坐在书桌前,沉思不语。
如果按照他之前的计划,有条不紊的修炼,慢慢的成长。
可冷秋的出现,让他意识到这世上很多事情,是不会依照着他的想法来进行,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发生。
就因为他在江门码头多说了一句,引来了冷秋的关注。又因为冷秋的关注,暴露了李溪安。
冷秋既然出现在他面前,说不定现在已经派人前往东乡。
他今天的盘底,其实就是一个形式,更重要的是来做个试探。
还是冲动了啊!
可是不冲动又能如何?
这世上的事情,只要朝廷有心,就没有什么能够隐瞒。
如果李溪安今天没有交底,那么冷秋绝对会在第一时间产生怀疑,甚至有可能动用官府的力量来找他麻烦。
所以,李溪安只能赌!
他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赌王苗打探的消息正确,赌东乡县那边没有暴露他和李彦的身份。不管东乡县那边是什么原因,只要他和李彦的身份没有暴露,那么一切就还有转机。
点上一支烟,李溪安靠在椅背上,苦涩一笑。
似乎感受到了他心情不好,绿仙盘在他的肩膀上,用冰凉的蛇头摩挲他的面颊。
“没事,老子能重生穿越,定有大气运在身,绝对可以遇难成祥。”
“嘶嘶嘶!”
“是吧,你也这么认为的。”
李溪安想到这里,突然站起身来。
“不过这样子的话,我们很多计划就要提前了!”
他自言自语,走到了衣柜前,六块石板取出,而后挂在了墙上。
屋里没有亮光,但对于早就可以虚室生白的李溪安而言,并没有大碍。
他站在石板前,默默记下上面的字句,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诵读,目光同时紧盯着那五幅图,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似乎是想要把那图形牢牢印刻在脑海里,每一笔,每一个变化……
如果出事,他不见得能带走这六块石板,很可能会提前销毁。
越是如此,就越要早早把这五形真意牢记在心里。
李溪安就这么背着手站立,良久之后闭上眼睛,把五形真意的每一个文字,每一幅图,在脑海中流淌。
第二天,李溪安照常点卯。
衙门里一切照常,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施欣德上午露了一面,下午就不见了人影,不晓得又去了哪里。
只不过,在快要下班的时候,总督府来了一队人,闯入县衙之后直奔工房廨,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工房书办杨河青绳捆索绑带走。
“杨河青不过一介书办,却家中纳了四房小妾,且整日流连陈塘,夜宿花楼。经总督府查证,杨河青贪污受贿严重,就地捉拿法办。工房掌事,自有主簿施欣德大人决定任免。”
那杨河青被打得双颊肿胀,好似猪头一样。
牙齿几乎被全部敲掉,然后塞了一块烂布头,被拖出了县衙。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六房书吏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变成这样子了?”
“是啊,老杨手脚是有点不干净,但做事还是很勤勉的,怎么说抓就抓,还是总督府来人捉拿?”
“老姚,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姚德胜微微一笑,走到门口向外张望了一下。
“昨天吃酒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不对。”
“怎么?”
“说起来,人家李攒典对大家伙不错吧,所有人都受过他的请。可是昨天酒桌上,我就听老杨嘴里不干不净。怎么,看人家年纪小得了用,心里面不舒服?还在花楼里叽叽歪歪。”
尤和泰愣了一下,道:“老姚,你的意思是……”
“你知道人家什么背景吗?就敢在人背后胡说八道。”
“不就是王苗嘛。”
“哈,不就是王苗嘛……你说的倒是很轻松,你知道王巡检执掌巡检营十年都没人能撼动,只是靠着武力?人家的人脉,你根本不清楚有多厉害。再说了,就算没有王苗,你能确定李小弟没有其他的背景?他妈的一个个不知死活,知道我为什么喝了一半就走了吗?就是不想跟着一起倒霉。看着吧,老杨这次算是完了,估摸着工房很快会来新人。”
尤和泰等人心里顿时一咯噔,都有点慌了。
“老姚,再说说,再说说。”
“扑你老母,还有什么好说的?该下班了,我得回家去。”
姚德胜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尤和泰既然则面面相觑,一时间沉默无语。
“下工了,回家。”
齐文斌突然伸了一个懒腰,往外走去。
“是啊,是啊,回家吃饭。”
一群书吏相视一眼,一个个离开了房间。
尤和泰回到屋里,坐在堂上,越想越不对劲。
其实,杨河青的那点心思,并不是他一个人有,大多数人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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