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时间就到了一九七五年。
棒梗从下了火车就觉得身上哪哪都不对劲,头疼得厉害,太阳穴一下下地突突着,大概是坐火车坐得时间太久了,整个人稀里糊涂的。
下了火车后,有冷风从火车轨道吹过来,整个人都为之精神一振,首都的火车站和那边的火车站真是不一样,大多了,也气派多了。
他坐了电车,赶过去大栅栏,路过取灯胡同,看到合作社门前卖着烤红薯,这种红薯都是歪瓜裂枣,不用票,就是价格贵。
从胡同口看向街道上,正对着的修钟表的,红字黑底的大木招牌,门前停着两辆二八大梁自行车。
街道上,人流穿梭来往,有穿着棉猴儿的讲究人,有穿着劳动布工作服昂首阔步的工人,有围着手织围巾的,也有戴着各种各样帽子的。
周围的景象真切地呈现在他面前,让他前所未有的意识到,对,这就是首都大栅栏,空气中弥漫着的干燥酷冷以及一丝烤红薯的甜香,这街道,这画面,这气息,太让他怀念了。
十六岁那年,他初中刚毕业就响应号召前去北疆沙漠,加入了建设兵团,阴山脚下,茫茫沙原,他过着军事化的生活,没有半点的乐趣可言,也不敢轻易的在那边跟女孩子发生什么关系,因为他的心中一直记着家里父亲的话,男女关系上面不能有差池,不然这辈子就不能回首都了。
虽说他爸在他下乡之前就已经明里暗里的告诉过他,让他心理不要害怕也不要慌,到时候大家就都能回来,可是这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棒梗感觉自己都等得快要绝望了。
要不是有贾东旭说的那些话,一直都在支撑着棒梗,棒梗觉得自己肯定坚持不到现在。
今年,可能是因为上面政策的变化,那边对于他们的管理好像变得松了许多,也可能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大家开始想办法能不能有法子能快点回来,棒梗自然也跟着动心了。
后来棒梗就有样学样的,托关系给自己随便安了一个病,开到了证明,拿到了盖着大红公章的证明,马不停蹄的就回来了首都。
现在到了地方,棒梗什么都顾不上了,拎着大行李包拔腿就往家跑。
往家跑的时候,正好碰上一个人。
对方穿着一身平纹布工作服,戴着棉帽子,看到他,愣了下,之后笑起来。
“哟,这不是棒梗嘛,可真是赶巧了,刚才你老家儿还惦记你呢!你回来了?”
棒梗认出来这是和他住一大院的闫解放,听说他现在在木材加工厂的木炭车间工作。
“是啊,回来了,还真是巧,我现在得赶着回家,先不说了!”
好不容易到了院子门口,棒梗也难免生出了一股近乡情怯的感觉,稍微犹豫了一下才迈腿进去,一条小过道曲里拐弯儿,过道上堆着蜂窝煤、盖了草垫子的大白菜和其它杂物,穿过过道,便是那巴掌大的院子了。
这时候是正午,单位在附近的都回来午休,院子里好几户人家听到动静,从窗户里头往外看,一看到棒梗,便出来打招呼,这时候贾东旭他们也听到动静出来了。
秦淮茹一看到棒梗就哭了,快走几步。
“棒梗,你可算回来了,妈想死你了!”
贾东旭看到棒梗回来也是意外得很,不过想到这也是差不多已经到尾声了,棒梗或许是用来那个法子提前了几个月回来的。
管他用的什么法子,反正现在人是回来了,总不可能再抓回去,一家人早点团聚确实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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