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朱高炽把朱瞻基架在肩膀上,父子俩,踩着嘎吱声的白雪,嘻嘻哈哈地走了。
顾言依着门口,看着这一幕,看着逐渐远去的那一对父子,视野逐渐模糊。
“侯爷,茹凝姑娘已经坐在马车里面等了好半天了!”
顾言把一坛子酒塞到了棒槌怀里:“不好喝,没有咱们家的米酒好喝。”
棒槌嘿嘿一笑:“只要是花钱买的我都觉得好喝。”
侯府的马车已经在酒楼门口停了很久,上面落满了雪,顾言深吸一口气,抬起手轻轻敲了敲车厢。
开门的是荷叶,她朝着顾言笑了笑:“侯爷总算忙完了,小姐都等的着急了。”说罢就跳下了马车,兴奋地在雪地里跑来跑去。
小姐出府,对她自己来说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棒槌抿了一口气,看着马车,看着侯爷,看着雪地里那个疯跑的姑娘,眼睛里全是笑意。
顾言没动,也没让开身子,而是站在原地伸出了手,轿子里的茹凝红了脸,等了一会儿,颤颤巍巍伸出一只手,搭在了顾言的手心上,然后她的手被他紧紧地握在了手心。
茹凝弯腰钻出马车,不好意思地转过脸,眼角余光却一直凝视着顾言的脸庞,望山,望雪,也望着他。
“久等了。”
茹凝摇了摇头:“你们说的是正事,我等会儿也无妨。”说罢,她挣脱顾言的手,从马车里抱出来一个白色大氅。
熟练把它给顾言披上,系好,自得道:“这是我娘给我做的一个,我披着有些大,你披着刚好。”
看着眼前这个努力在控制自己,不让自己紧张的姑娘,顾言大方地转了一圈:“真的挺合适,这别说啊,这披上后真的就暖和多了。”顾言突然喃喃道:“我上辈子一定是个大善人,不然怎么能遇到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呢?”
茹凝假装没听见,脸上却洋溢出幸福的光彩。
她记得,在母亲临走前捧着她的脸说过一样的话:我怎么能有这么好的一个女儿呢?
人烟稀少的街道上,一辆马车,一匹马,走出一道道长长的痕迹,直到路的尽头。
酒馆老板从窗台上收回脑袋,用手里的抹布胡乱抹了抹窗台:“真的是郎才女貌。”
马车的窗帘掀开一个角,露出的缝隙刚好能看到骑在马上的人。
顾言一直在说话,说的这是是哪里,这里有什么好吃的,茹凝早已经耳熟能详了,但是到了太平街,看着那客在来酒楼,突然低下了头:“就这是这里,我头一次生出了要把一个人打死的冲动。
如果,我说是如果,如果我当初没有那么做,我不知道我现在会是什么一个样子……”
看着马背上的少年突然沉默。
茹凝没由得一阵心疼,她听娘讲过顾家往事,她不知道一家人就剩三个碗还别人敲碎是一个什么样的感受。
这一路顾言说了很多,说的都是他的生活点点滴滴,她明白他是在告诉她过往的一切。
她手忙脚乱,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自己喜欢的这个人。
顾言沉默了片刻突然抬起头,咧嘴笑了笑,笑容依旧阳光好看,他看了一眼马车的姑娘,挠挠头:“哪有什么如果,如果没有这个开始,我怎么会遇到你,哈哈,我都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听!”
茹凝看着他又笑了起来,她也笑了起来:“你说的我都喜欢听。”
顾言猛地大笑了几声,看着茹凝,生平头一次说出了心里话,笑道:“那时候胆子真的很小,总怕被关进衙门,总怕让娘哭瞎了眼睛。
别的先辈都厉害的要死,到了我这里确实怂得要死,哦都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
茹凝不知道先辈是什么先辈,她以为是顾言的老师,也跟着一起笑,她看着顾言的那张侧脸,却发现自己贪婪得很,总是觉得看不够,心里总是想要是天天能看该多好。
她温柔地看着顾言,就像夕阳那暖暖散发的余晖。
顾言接着笑着说道:“前面就是小教场,对面就是国子监了,要不要去看看?”
坐在一旁兴奋两眼冒光的荷叶立刻大声回道:“文曲星读书的地方,要看,一定要看。听老爷说姑爷以后也要在这里念书,将来也是要考状元的,一定要看,一定要看。”
太平街的人很多,尤其是读书人。
不少人听到荷叶的欢呼,立即就有学子扭过头好奇地朝着这里看了过来,其中也不乏读书读得好的人,时刻等候着新一轮大考的消息。
其中有一个人,眯着眼,瞅了马车瞅了半天,见马车里荷叶的半张脸,见到一旁披着大氅的公子少爷,心里怒骂道:这个白痴公子哥,还姑爷考状元,老子念了几十年的书也没有考中过一次。
泡妞泡到这个地步也真是脸皮极厚,一点都不知道君子慎独,君子谦虚,君子不器物……
真当考状元跟喝水一样,你他娘的真是有辱斯文,文化圣地也不知道静声,骑着一匹白马,披着白大氅,真当自己意气风花,白日做梦,怕不是草包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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