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珣笑道:“命运如果能被掌握,就不叫命运了,这不是好好的吗?”

黛玉道:“连荣宁二府也参与了叛乱,无论胜负,总是要失去好些人了。”

贾珣道:“祸福无门,惟人自召,你又能如何,尊重他人的命运,放下悲悯的情绪,咱们过好这个小家已不容易了。”

黛玉道:“我想着,若是二姐姐、三妹妹他们,都成了犯人之女,往后又如何,难道她们也是自找的吗?”

贾珣道:“玉儿倒没有三妹妹看得通透,我还记得,以前她讲过,做过荣国府的子孙,既然享受了富贵荣华,当大厦将倾之时,就算不得无辜了。”

黛玉不觉泪眼盈盈,笑道:“我何尝不知道,又何苦操这心,也许是我们一起死掉,也不算孤单了,那时候二姐姐、三妹妹还有我那小姑子,也会为我流一滴泪吧。”

贾珣道:“近日里时事变幻得厉害,夫人作此想,原也有其道理,但总要记住一点,我还没有倒下,就放心的笑,瞧见你笑了,我就不会倒下了。”

黛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都什么时候了,说这种话,也好意思。”

“诚心之言,哪里会不好意思,你放心,这次我虽然不是主将,也还有些功劳,保住几个女眷,陛下应当不会为难,至于男丁,只能尽力而为。”

黛玉却拉住他道:“你刚刚才讲了,祸福无门,惟人自召,还是别去管了。”

贾珣见她情绪波动很大,说出的话也前后矛盾,似乎很受到惊吓,轻抚着娇躯,安慰道:“玉儿心惊不安,是神思过度的缘故,还是但话眼前,莫论前路的好,正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黛玉低首靠在贾珣肩头,心一下子沉静了许多,自觉方才有些过度了,倒叫他小瞧了。

挣着从他怀里跳下来,点了点头,便瞧向了别处,一时几分怅然。

……

乾德帝最终还是低估了反对势力的力量,虽然以身为饵,并且设置了诸多暗子在叛军行动时将其装袋子,但最终却没能在军事上取得完全的胜利。

东南巨贾也受够了漕运的负担以及皇帝对新政暧不明的态度,对北静王为首的勋贵军方势力予以全力支持。虽然战事不利,仍能从容撤退。

双方于淮河一线再次大战,刘和率领海军自东海口入江,奇袭敌后,虽然故技重施,但效果奇佳,使得淮河防线未能有效组织,叛军溃败。

只得仓皇渡江,此时的长江,海军虽挟制了入海口,但海军入内河,灵活度却是有限的,并不能对长江形成完整的封锁,而且异地作战,阻碍很多,当地民众视之为敌人,终于还是让叛军渡江,并且迅速组织了长江防线。

长江防线所以能迅速成型,一则是补给快,二则是到了必须同舟共济的危机时刻,存在分歧的众人能够放弃偏见,团结一心。

大江已经不是天险,但人心永远是天险。

虽然叛军逃往长江以南,但山东因为杨师桂的叛变,同样引发了内乱,乾德帝当时正度过淮水,派了刘钊前去山东主持局面。

虽然从表面上看,局势似乎是一片糜烂,但作为这一结果的主导者,乾德帝却并不为此太过担心,他迫切地需要变化,需要一场真正的大战去打破朝臣之间越发紧密的合作,当朝臣亲如一家,那么疏远的就是皇帝。

可一旦相互分裂,时局不稳,那么寻求稳定的渴望就会让更多的人依附于强权,皇权才能够更加稳固。

因此乾德帝并未急于渡江平乱,因为在他执政的十数年里,他深刻地领会到根本不固,改革受阻的困境,因此他是怀着一种壮烈的勇气在欢迎混乱的局面,这种混乱,好比割疣治病,留给自己一个更好动作的朝廷,他也足够自信,以这样的底牌,足够他重整乾坤。

而叛乱和大割裂,正是让他凝聚人心,刀口朝外的条件。

不善人者,善人之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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