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熙皱眉的原因并非源于渡边大介, 而是脑中突然响起的系统提示音。也不知是系统出了故障还是怎么回事,最近几天都安静无声的系统却在今日一口气播报了一长串。
叮——,目标e佐藤隆川的好感度增加2点,总好感度为96。
叮——,目标a蒋战威的忠犬值增加1点, 总忠犬值为87。
叮——, 目标d段君翔的好感度增加3点, 总好感度为83。
叮——,目标d段君翔的忠犬值增加1点,总忠犬值为42。
……
接二连三的声音把夏熙从午睡中唤醒, 并忍不住因段君翔这个没听过的名字努力调动记忆,试图回想点什么出来。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回想不像以前那样一片空白,而是有模糊的影子在脑中闪现, 并让他感觉大脑泛起了隐隐的疼痛。
渡边大介却越发肯定地认为夏熙应该是哪里不高兴了,——因为他实在怕自己惹夏熙不高兴。他在佐藤隆川身边待了近十年, 深知对方发怒时的可怕, 而夏熙若是真不高兴了,佐藤隆川也就要真不高兴了。直到夏熙紧咬住下唇时才发现不对, 忙小心翼翼地问:“熙少, 您是不是不舒服?”
“嗯, ”夏熙的声音带着软软的鼻音:“我觉得有点儿头疼。”
渡边大介闻言,顿时紧张的像发生了什么天塌的大事,“您稍等, 我这就让人去叫医生。”
“不许叫,”夏熙急急拉住渡边大介的衣袖,并嘟起嘴巴,“我最讨厌医生了。”
他的身形本就纤瘦,抱着膝在摇椅上坐成小小一团的模样就像只猫咪,抬头看人时显得很乖,还眼巴巴地拉着人的衣袖,让人难以抵御。渡边大介当即就僵住了,眼和手通通不知该往哪放,一动也不敢动。
所幸夏熙的头疼来得快去得快,很快便重新活跃起来。一会要喝果汁一会要吃甜点,并在甜点这一项要求没有得到满足之后,提出要出门走走。
临走前却又退了回去,对着花房玻璃上的反光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问渡边大介道:“你随身带着刀吧?帮我把头发弄短点,都盖眼睛了。”
渡边大介正好出身于福山会里擅长用刀的二组,可他的刀是杀人的刀,刀法再厉害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立刻摇头拒绝道:“不行,这要专业理发的人才能弄。”
夏熙想了想,“那你帮我扎到后面去吧,随便找根麻绳系一下就行。”
他的头发的确长得很长了,渡边大介犹豫了足足半分钟才硬着头皮应下来,然后找了根黑色的丝带,用轻得仿佛一点劲都不敢用的力道给他扎了个丸子般的小揪揪。
夏熙的发质非常好,如缎般顺滑浓密,所以扎的过程并不是很难,渡边大介却全程大气不敢喘,手臂上的肌肉都僵成了石块,感觉比执行a级任务还艰辛。
把额头全部露出来的夏熙看上去更俊美更有气质,眉目也更成熟了一点。渡边大介让司机直接将车开到了通元街,——这里是已被长虹帝国完全占据的街道之一,比较容易把控,也容易保护夏熙的安全。可即便这样,渡边大介依然带了足足三名高手,并按照佐藤隆川之前的吩咐,给了夏熙一把小口径的枪防身。
街上吃的喝的用的应有尽有,其中便有夏熙最爱的甜品店,可惜渡边大介时刻谨记着佐藤隆川的命令,无论如何都不敢让夏熙买。夏熙有些郁闷地甩开渡边大介独自往前走,待走到街角那家甜品店的门前时,眼睛微微一亮,然后大摇大摆地迈了进去。
这家店只有个小姑娘在里头看店,——下午这个时间段没什么客人,所以店内的大人都出去送货了。夏熙走到小姑娘跟前,准确的说是桌上的那盘甜点跟前坐了下来,也不知他是怎么看出那个低着头没露脸的小姑娘在伤心的,张口就问人家:“你为什么伤心啊?”
小姑娘闻言抬起头,一双眼睛果然是红的,像哭过了一样。夏熙用一副知心大哥哥的样子继续道:“如果遇到了伤心的事情,说出去心里会好一点。”
他的脸实在是太有欺骗性,连眼前这个才七八岁的小姑娘都看得愣了愣,并莫名对他产生了信任,当真开了口。于是夏熙一边听一边悠闲地吃起了摆放在桌上的甜点,——通过当‘树洞’来换点心,在他认为理所当然。
小姑娘的声音抽抽噎噎的,讲话也断断续续的,夏熙耐心听了一会才明白前因后果。原来是她养的猫前几日让亲戚家的小男孩给借走了,说想拿去玩两天。她父母都点头同意了,她自然没法拒绝,只能不安地等对方把猫还回来,谁知昨日竟得到了猫咪死掉的消息。这对她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小男孩的家长却丝毫不认为死只猫是什么大事,那个小男孩也是调皮惯了的,只不疼不痒地道了句歉就算完了。
望着夏熙不紧不慢地吃点心的样子,小姑娘忍不住又要哭了,“呜呜,我的小咪也喜欢吃这个……”
被类比成了猫,夏熙一点也不觉得生气,吃得反而更津津有味了。一双大眼睛折射着琥珀般的光,头上圆滚滚的小揪揪随着咀嚼的动作一晃一晃地轻颤,当真很像只慵懒又高傲的猫咪。
“它还喜欢吃这个,”小姑娘说着还主动拿了几块椰蓉球放到盘子里,“每次都吃到胡子上也沾着椰丝,样子特别可爱,可我以后再也看不到它了……”
于是夏熙又毫不客气地吃起了椰蓉球,这让渡边大介实打实地犯起了难。可那是夏熙通过‘自食其力’骗来的,他实在没办法强行阻拦。
更何况他发现自己很难抵抗夏熙的眼神。
有些人可能生来就是罪过,什么都不用说便会有人愿意帮他做任何事,只是静静看着你,就能让你觉得溃败。
大概是因为椰蓉球的味道不错,夏熙安慰性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别哭了,哭是没有用的,你坐在这里哭一年,你的小猫也没法活过来。告诉我,那个小男孩家里养了什么动物没?”
小姑娘吸着鼻子答:“他家里养了条狗。”
“这就好办了。”
“啊?”小姑娘一脸不明所以。
“我来教你一个能缓解伤心的方法。”夏熙一边吃一边认真地说:“你把眼泪擦干,找点□□涂到肉片上,暗中丢给他家的狗吃。等狗被毒死了,便用棍子把它砸得稀巴烂,再将血肉模糊的死狗偷偷放到那小孩的床上。让他也哭一场,并让他家家长跟着急一回,岂不痛快?”
然而这是夏熙自个儿会觉得痛快的方法,并不适用于正常人。小姑娘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个好看的像画一样的哥哥会笑着说出如此恐怖的言语,愣愣地想象着血肉模糊的狗,脸色都白了。
守在门口的渡边大介听着也微微一愣,突然明白为什么他们主子会如此喜欢夏熙,原来是同类相吸。
但夏熙的性格和佐藤隆川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前者有足够的理智去修正和掩藏自己的本性,——会跟小姑娘讲这么一段话也是因为处于失忆状态,后者却对此毫不掩饰,并无所顾忌。
佐藤隆川已抵达陆军守备队的军营,并踏入司令部的专项办公室。办公桌上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因为司令部要时常和远在长虹帝国的总军令部保持联系。佐藤隆川进屋的时候电话就刚刚响完,于是当它再次响起时便拿起来接了,打来的却是佐藤隆川最不想搭理的人,——他的生父佐藤本刚。
对方张口就充满怒气的指责起他来:“志清是你弟弟,你不懂得帮自家人出头,反而联合别人一起欺辱和诬陷他,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中了什么邪!”
跨国电话会因技术等各方面的原因而出现杂音或间歇性失声,佐藤隆川干脆把滋滋啦啦的听筒拿到一边置之不理,一边翻阅手里的文件一边漫不经心地等对方的‘抑’完之后的‘扬’。
欲扬先抑,佐藤隆川知道佐藤本刚说这么多废话只是为了跟他提条件。果然,对方骂完之后很快就提了第一个条件,还一副为他好的样子:“志清今年才刚从陆军士官学校出来,需要一定的事业做根基,既然你现在去了兴东联邦州担任指挥官,不如把福山会的事分摊给他一点,既能让他得到历练,又帮能你节约时间。”
佐藤隆川本来还心情不错,愿意答应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却不料对方竟一上来就狮子大张口的提福山会,当即便失了耐心,直接回道:“佐藤志清要事业要历练,便自己去偷去抢或者在佐藤家里讨,我都不管,”他的语气分明带着轻笑,却透着极冷的寒,“但谁若是敢往我这里伸手,不要怪我把他的手砍断。”
电话随即嘟的一声挂断,佐藤本刚对着挂掉的电话恨到咬牙,手边的杯子被他在怒极之下摔成碎片。但这通电话丝毫没影响佐藤隆川的心情,待检视完军队后便赶往指挥部和刚刚抵达的另一名指挥官南野浩会面,这期间还穿插着福山会的事务处理和情报中心的信息审阅,可谓是马不停蹄。
待他终于忙完,可以抽空去见那名叫戴里克的教授时,太阳已落了一大半。佐藤隆川顶着落日的余晖抬脚迈入车内,动作却又突然停住,继而收回脚弯下腰,伸手在车底摸索起来。
片刻后,竟摸出一枚小型定时炸弹,还是市面上最近才流通的新款。
一直等在车内不曾离开的司机和跟在佐藤隆川身边的两个亲卫均变了脸。尤其是司机,他也是个经过特训的杀手,两年前才从四组退役,警觉度和身手均远超常人,却始终没发现炸弹的事,实在是细思恐极。
只有佐藤隆川面不改色,随手将定时仅剩三分钟不到的炸弹丢给驻守在楼前的巡兵处理,然后重新迈入车内,勾起唇角轻叹了句,“真是……,”他摇摇头,也不知在说谁,评价道:“毫无长进。”
与此同时,吃够了的夏熙站起身来,准备离开甜点店。走之前把碟子里最后一个椰蓉球扔进嘴里,另一只手再次安慰性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道:“独自一人哭是表达难过的最没用的方式,如果你真的难过,就该让那个害你哭的人陪着你一块儿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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