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众官唯唯诺诺不敢言语,他们知道张璁说的是实话。如今嘉靖刚斗赢了杨氏集团,正是气势如虹的时候。他们这些官吏,从前都是依附于杨氏父子的小老弟,大哥都不是对手,他们就更不是了。

户部侍郎孙采臣是张璁的心腹,见众人都不说话,也不表示配合,也不表示不配合,对了个眼神站了出来,把话接过去,道:“阁老,您说的话,咱心里都明白。都不是第一天做户部的官了,谁不知道咱们户部年景好的时候是爷,年景不好的时候是孙子。今年这光景,咱都已经准备好当一年孙子了。眼下还有当爷的机会,谁能不出死力?”说着,他煽动道:“大家伙说,是不是?”

“可不是!”众人也借坡下驴,跟着一起说道:“阁老你就说咋办吧,只要能扬眉吐气,不当这孙子,让咱干啥咱干啥。”

“好!”张璁叫道:“人心可用,那我便不客气了。刚才我在陛下面前可夸下了海口,这流民的事情解决不好,我便学那大禹,过家门而不入。你们不用做到这样,户部的事务也耽搁不得。这样,轮换着,分三组,每组顶三天,三天一轮换,叫其他五部看看咱们的决心!”

“这——”众人心里叫起苦来,早知道是这样,刚刚口号就不喊那么响了。如今骑虎难下,心里再不情愿,也不能说不行了。

张璁把众人的表情收在眼里,对他们的想法一清二楚,宽慰道:“诸位,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眼下六部人心不定,此时正是出头之时,户部把差事办好了,以后简在帝心,好处自不用我多说。”

这话倒是说到了众人心头瘙痒处,既然躲不掉,还不如往好了想,都拱手道:“请阁老示下。”

……

张璁如何带领户部官吏挑灯夜战不提,陆炳这边,即将迎来修罗场。

距离永安楼越近,怀里的公主的话就越少,整个人像是一头面临危险的小豹子,隔着好几层布料,都能感觉到她的肌肉在绷紧。陆炳尴尬得要死,求救似的看向嘉靖,后者却好像被街道两旁的商贩吸引了似的,四处乱瞄就是不看他,搞得陆炳很是无奈。

终于到了永安楼,芸儿得了消息,早收拾好了等在门口。远远瞧见跟在一个华服公子身后的陆炳,便猜到了华服公子的身份,膝盖一屈,便要跪在地上。但还没等跪成,就被从马上跳下来的陆炳搀住了,他瞧了眼周围,对芸儿道:“芸姐姐,这位是我游历江湖时的拜把子兄弟龙公子,这位是他的胞妹,来京城做买卖。今日碰上了,我俩得好好叙叙旧,好酒好菜捡着拿手的上,可别丢了手艺。”

芸儿也是个小机灵鬼,便知道这是不想表明身份,正合了她也不想给公主下跪的心思,便道:“即是郎君的朋友,那便是永安楼的贵宾,且请二楼雅间落座,我这就去安排。”

说着,对两位‘客人’行了个福礼,便领着翠儿去后厨了。

陆炳嘿嘿一笑,扶着朱秀玉下马,随后让人搬来马凳,请嘉靖也下了马。

“你倒是怜香惜玉哈、”嘉靖哪能看不出陆炳的心思,但他也没生气,只是揶揄了一句,便带着黄锦进去了。其他的随从,自然有伙计安排,分了两伙,安排在了嘉靖所在雅间的左右,以方便随时都能支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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