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子四逆汤,附子量更是将近半斤。要么好了,脉象趋于平稳,咳嗽症状减轻。要么死了。生死只在一刻钟内,想维持原状都不可能。
既然没法再做什么,两人也不会硬等着汤药过来。还有第三个病人。
第三个病人又不一样。他仍然是咳嗽气喘,但脸色却是发青。
发青是不对的。如果是肺有病,脸色该发白。如果是心有病,就像上一个女人,应该是发红。发青,是肝有病。
但肝病很难判断。
肝藏血,属木,是脏腑生机之源。这意味着它本身就富含生机,也意味着它如果有病并不会有什么症状。而一旦出现症状,意味着肝脏生机已消耗殆尽,病已是极重了。
但眼前这人,似乎也只是脸色不好,精神萎靡昏睡,并没有什么肝病症状。
“哎,哎,”徐一真轻拍他脸:“醒醒,醒醒!”
男人像喝醉酒一样,又像是熬药没睡似的,睁开眼,两眼无神的看着他们。
“你肚子疼么?可感觉肚子胀疼?”徐一真问。
男人摇摇头,嗓音沙哑而轻微:“没有,就是,有些,憋闷。”
憋闷、气喘、咳嗽,仍然是肺症。偏偏这发青的脸色让他无法释怀。但时间紧迫,他先依照肺病思路下针。
这次引起比较顺利。男人咳嗽气喘憋闷的症状很快缓解了,但脸上的青色却越发的明显。
大概是因为原本青色中还有肺病的白色,现在白色褪去,便显现出了更多的白色。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恍惚觉得,这脸竟翠绿翠绿的。
但偏偏,没有肝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肝虚。”张长贵说着,递过病人左手手腕:“你摸摸他肝脉看看。”
徐一真一摸,果然是虚脉。脉象如同泡了水脱了毛的羽毛,只剩一根杆,笔直纤细又软塌塌的,偏时不时地还能感觉到那杆并不光滑,毛毛躁躁。
但,这并不常见。
肝属木。木可疏不可密,可虚不可实。
严重的肝病,脂肪肝、肝炎、肝硬化、肝癌,中医上都归类为实证。
肝的虚症,西医上并没有对应,而中医上的症状也多是精神萎靡、失眠、视线模糊,失明这类大众的症状,难受但并不致命。
突然徐一真意识到什么,俯下身子问:“你可看得清我的长相。”
男人定睛猛看,忍不住揉揉眼:“有些模糊。”
果然是肝虚症。肝开窍于眼。肝虚症最常见的症状便是视力模糊、一过性的黑暗。当然近视是不算的。
男人不能下地,并非是因为肺病,是因为肝虚症,但本身症状并不重。
“只需一剂桂枝汤就好。”张长贵写了药房,让秀儿去找赵承山,按方抓药。
还没有新病人运来,趁着这个空挡,徐一真打算给第一个病人引气。
但不等他行动,便有新的重病病人运进来了。当先的病人一进棚子,就是一阵恶臭。
“停外面去,停外面去。”徐一真连忙吩咐。
单这味道,就不知带了多少病毒细菌。棚子里又是个相对密封的环境,要是感染了别的病毒啥的就不好了。
这病人却不是衙役们抬来的,而是他家人。
一将病人撂地上,便连忙催促:“两位御医大人呐,快看看我爹吧。我爹这都拉脱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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