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早饭格外丰盛,许如流一碗接一碗地灌着鱼汤,足足喝了六碗,才放下碗,心满意足地抹了抹嘴唇。
赵老汉坐在旁边,有些费力地低着脑袋,将手里的半块野菜馍馍高高举起,送到额头上的嘴边,一点一点啃食着。
伴随着咀嚼的动作,赵老汉嘴角的馒头碎渣也一点点掉落,滑到了面孔中间的耳朵边上,有几粒还顺着耳道滑了进去。
赵老汉一边吃,一边伸出手指,扣挖着长在本该是眼眶位置的两只小耳朵。
这场景看得许如流有些恶心,喉咙里忍不住地反酸,险些把刚喝进去的鱼汤吐出来。
赵老汉这堪称精神污染的面部构造,他无论看多少遍都没办法适应。某种程度上来说,就算是青面獠牙的怪物长相,也比赵老汉这张长着错乱五官的脸要强。
赵老汉吃了几口就停下了,笑呵呵地看着许如流大快朵颐的样子,眼里满是慈祥。
“年轻就是好啊,想当年,小老儿我年轻是饭量也大的像头牛,一顿能吃下去好几个馍。”
“现在不行喽,吃多了胃里就涨,老啦,老啦!”
许如流表面嗯嗯啊啊应和着,脑子里却一直想着赵渔留下的那串字。
“主、料、你、心。”
“什么究竟是意思呢?”许如流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什么所以然,以前上学的时候,许如流最讨厌的就是阅读理解,有些东西明明能说的再直白一些,为什么非要拐弯抹角呢?
吃罢了饭,许如流还是没能想到对策。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雪仙是万万不能见的,且不说赵渔昨晚含糊其辞的警告,单单只看赵老汉的脸,许如流就觉得这雪仙不是什么好东西。
什么样的仙会把信众搞成这样?
信众都成了这个鬼样子,那赐予他们术法的雪仙本尊,岂不是更邪性。
这个诡异的世界里,一切都混乱颠倒,根本不能用常理去揣度。
许如流丝毫不怀疑,如果正面硬刚,即使是赵老汉这个干瘪瘦弱的小老头,也能毫不费力地杀了自己。
他亲眼见识过赵老汉的神通,西赵渔民大丰收的时候,特地来请赵老汉帮忙搬运鱼获,赵老汉迈着蹒跚的步子走到海边,只是撅起嘴,轻轻吹了一口气,那撑满船舱的鱼获就化成了滩银闪闪的黏液,被渔民们装进瓶子,轻轻松松的带回了村里。
等到回村后,大家将先前带回来的液体洒在地上,赵老汉再吹一口气,液体就蒸发掉了,在空中不停扭曲重组,最后变回了满地活蹦乱跳的鱼。
这种玄之又玄的法术让许如流印象深刻,在这般离奇的妖术面前,想依靠武力摆脱困境,几乎不可能成功。
思量半晌,许如流也没个头绪,只能轻叹一声,站起身,用饭勺从盆子里又盛了一碗鱼汤。
雪岛像一方与世隔绝的桃花源,孤悬在浩瀚无际的海中,没人知道大陆在哪,以村里目前的航海水平,也根本摸不到陆地的一点影子。
而且据他所知,多年来赵家村的先民后辈不是没有试过远航上岸,但没一个人能够跨得过四周无边无际的汪洋。
也就是说,狭小的雪岛上,许如流连溜溜球都做不成,跑都没处跑。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种无力感还真是不好受啊。”
许如流端起鱼汤一饮而尽,他其实已经很撑了,但不知怎的,这次的鱼汤格外鲜美,许如流喝了这么多碗,仍旧不觉得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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