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卢植,大殿里的人都知道是替人背了锅,如今辞官离朝了,没人会再揪着不放。

“公孙瓒乃大将军举荐,大将军有察人不明、用人不当之罪,不过,此乃是小事,朕自有处置!”

瞅着满殿大臣一致讨伐公孙瓒,闭口不言何进之过,本就没打算要处置何进的灵帝,也借坡下驴,岔开话题。

“现如今,乌桓叛军盘踞冀州,其间百姓危如累卵,却兹事体大,众卿有何良策,可剿灭叛贼,以解冀州之危?”

刚过一关的何进,擦一把额头的冷汗,立即出班陈奏。

“陛下,进入冀州的乌桓叛军皆是骑兵,可调前将军董卓前往冀州,以拒乌桓叛军!”

张温闻言,瞥了一眼何进,眉头一蹙,立即出班阻止。

“陛下不可,董卓此人,中平二年(185年)时,在温帐下追剿叛贼边章、韩遂,便目无法度,骄忍无亲。如今虽资强兵,实一匹夫耳,其性刚而遂非,终难济也!”

皇甫嵩也不看好董卓,站出来反对。

“董卓凶悍难制,且贪生畏死,面对五万乌桓骑兵,恐徒耗钱粮,反更使冀州生乱!望陛下三思!”

见大哥何进的建议被张温、皇甫嵩反对,何苗心中恼怒,立即出班声援。

“陛下,董卓乃……”

“好了!”

何苗的话尚未展开,便被灵帝打断。

“皇甫将军言之有理,朝廷已没有多余的钱粮空耗。如今,卫将军陶应就在青州,离冀州近在咫尺,何必舍近求远另遣大军!”

众大臣闻言,心中顿时恍然大悟,皆暗暗无语,又默默为陶应幸灾乐祸。

“原来,还是钱粮闹的!”

“没钱没粮,董卓肯定不会前往冀州!”

“也只有陶应最合陛下心意了!”

……

灵帝的提议,更合赵忠的心意,立即出声赞叹。

“陛下圣明,目光如炬!”

张温朝神采奕奕的灵帝躬身一礼,又提出自己的隐忧。

“陛下,冀州的乌桓叛军,不同于青州黄巾,即便卫将军再勇武多谋,但面对五万乌桓骑兵,欲将其彻底剿灭,恐非一朝一夕之功!”

“再者,若冀州地方郡县配合不力,大军的粮草补给不及时,恐有掣肘之虞,这对卫将军剿灭乌桓叛贼很不利呀!”

说到了地方官吏的配合,司徒丁宫立即出班上奏。

“如今乌桓叛军盘踞的渤海郡、河间国、甘陵国等郡、县,上至郡守,下至县令,不是被乌桓叛军屠戮,就是逃往别郡,恐一时难以替卫将军平叛大军筹集粮草!陛下,当尽快另选官吏补缺。”

丁宫语落,金殿之中的众臣,目光陡然一亮。

“哈哈,机会来了!”

大汉的太守、县令之位,一个萝卜一个坑,轻易很难变更。

如今有了丁宫的提议,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豪强、世家们自然要摩拳擦掌,为自家谋取一个职位。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愁。

过去的那些职位,也是他们这些豪强、世家、宦官的,只是,此时皆不敢出言反对,谁让他们的人不争气呢。

相比于大臣们的喜悦,灵帝却没有那般好心情,听了丁宫的话,眸子顿时掠过一丝狠辣。

“黄巾贼寇起时,这群拿着朝廷俸禄的太守、县令惜命逃亡;乌桓叛军作乱时,在关键时刻,他们又不顾百姓死活,只身逃走!”

“众位说说,朕养这些官员干什么?”

“张纯、张举,这都曾是朕养的太守;还有叛贼公孙瓒,朕封的骑都尉,到头来,一个个吃朕的、拿朕的,却不思报国恩、报君恩,反而反叛!”

“你们说说,这是何道理?”

面对灵帝的厉声喝问,大殿中,一众朝臣皆是缄口不言。

“唉,朕的这帮大臣,为了利益,一个个争破脑袋;遇到事情,又一个个当缩头乌龟!”

“中兴大汉,终究是镜花水月啊!”

灵帝心中生出深深的无奈与悲凉。

“传旨,令卫将军、济南侯陶应,立即出兵剿灭盘踞冀州的乌桓叛军,一应粮草,皆从渤海、河间、甘陵筹集!”

“此三郡国及诸县所缺官吏,济南侯可自行亲辟,报由朕征命!”

“廷尉署立即彻查诸郡县逃亡官吏,一律抄家!”

灵帝旨意一下,大殿中顿时一片喧哗,就连袁逢、何进、张让等各方领袖,皆为灵帝的决断感到惊讶,但又都不敢出言反对。

灵帝再昏庸,那也是天子;大汉再乱,也尚未倾塌。

所以,天子之怒,可伏尸百万,也能血流千里。

再说,灵帝从来就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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