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体乾沉声说道:“陛下,不如行质子之策”

质子?

就一狗屁贼寇如何称得上质子,虽然不可轻看他郑芝龙,但也不至于提起什么质子吧。

但朱由检转头一想,这方法貌似也不错,既有着最为纯粹的牵挂,又不需要多出什么力,最多不过就是一个人的口粮罢了。

还记得他的大儿子应该是叫做郑森来的,后来还考中了一个秀才,再后来迎娶了礼部侍郎董飏先的侄女。

既然这郑名森能考中秀才,就说明此子便是可造之材。

没记错的话,现在这郑名森才只有几岁吧,只要能将此子从小带在他朱由检的身边教导,日后再继承他爹郑芝龙的海上势力,将来未必不能成为大明的冠军侯,而且还是海上的冠军侯,是在这片土地上从未有过的。

至于这个郑芝龙嘛,朱由检这心里非常清楚,因为生长环境的原因,郑芝龙他这辈子都不太可能真正忠心于朝廷了,永远只知利益而不知朝廷,这也实属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朱由检就想着,等这郑名森长大成人后,就让他去接他爹的位子。

然后再把他爹接到京城来养老,从皇帝身边长大的孩子难道还需担忧忠心问题吗,那是不存在的。

朱由检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不禁暗自点头,此策甚好,甚妙。

于是下一个问题便摆在了他的眼前,那么应当由谁去和郑芝龙说明此事呢。

首先这人的位子不能低,不然不足以引起郑芝龙的重视,其次得是朱由检身边的人,其信任程度一定要高。

下一刻,朱由检转头看向正摆着一副疑惑神情的魏忠贤,轻声问道:“忠贤,你派去给毛文龙送钱粮的那人叫孙什么来着”

“孙云鹤”

魏忠贤瞬间回过神来,拱手正声答道:“陛下,他名叫孙云鹤,在东厂他是老奴的副手,不知陛下为何突然提起他来”

朱由检点点头道:“是这样呀忠贤,朕准备让这个孙云鹤去福建跑一趟,去与郑芝龙商议质子的问题”

说着又看向一旁的王体乾问道:“体乾以为如何?”

王体乾在思索片刻后,点头回答道:“回禀陛下,老奴以为此人非常合适,既有足够的话语权,也对陛下足够忠心完全值得信任”

“而且老奴还听说这孙云鹤就以心细谨慎而闻名,老奴相信他定会办好此事的,可以成功与郑芝龙定好此事”

朱由检听见王体乾如此说到后,若有所思的看向魏忠贤,轻声问道:“忠贤,你以为呢?”

“老奴这就下去安排”

魏忠贤他那儿还能有什么问题呢,自然是点头答应道。

“好,此事就暂且定下”

朱由检摆摆手道:“忠贤你先下去忙吧,体乾你先等一下”

“是,陛下”魏忠贤应声而去。

待魏忠贤离开殿后,朱由检又问道:“蓟镇洪承畴那边儿的情况如何了,最后与那林丹汗商议出了什么样儿的结果了吗?”

王体乾答道:“回禀陛下,昨晚刚刚有消息传来,老奴正准备前来与陛下汇报此事”

“关于市赏之事,洪总兵也与察哈尔部的林丹汗商议完毕,在开通贸易据点的情况下,大明朝廷每半年拨给他们察哈尔部十五万两银子,以及十万石粮食,至于其他的布匹盐铁等物,需要以察哈尔部用马匹来换,故不算在市赏之内”

这个数目倒是要比朱由检所预想的要少一些,同时又让朱由检感到一阵无奈。

其实这也不算是什么小数目了,如今大明受灾的地方那么多,这些钱粮都足以赈灾任何一个地区了。

只是明年己巳之变的阴影始终笼罩在他的头上,令他喘不过气来。

若是己巳之变重演,那所遭受的损失,可就不是用钱粮可以衡量的了。

“启禀陛下”

正当朱由检沉思的时候,王体乾再继续说道:“这是洪总兵写于陛下的密信”

王体乾说着便将此密信交由徐应元递上。

朱由检接过密信一看,就连封口都还在,于是便迅速将其撕开,将信件取出仔细查阅起来。

片刻后,他轻轻放下信件,长舒了一口气。

这洪承畴想要表达的意思很清楚,此市赏只给一次,因为洪承畴他保证在一年之内让蓟镇之兵重新形成战斗力。

可市赏明明是半年一给,他需要一年时间在整治军队,那为什么还只给一次呢,剩下的半年又当如何呢。

洪承畴表示的意思也很简单,无他,拖字诀尔。

昨日下雨,今日生病之类的,种种理由不要钱的往外扔就是。

洪承畴说道,察哈尔部的虚实臣以大致探查清楚,虽有十数万骑兵,但是其实力早已不如从前。

奈曼、敖汉、巴林、札鲁特等部,步科尔沁之后相继归附后金,而察哈尔部的直辖部属,如乌珠穆沁、苏尼特、阿巴嘎及浩齐特等诸部纷纷外逃,奔向喀尔喀方面,至此林丹汗已然陷入十分孤立的境地,完全丧失了对东部各部的控制力量。

孛儿只斤氏,林丹巴图尔,也就是林丹汗此人,志大才疏,虽有一统蒙古之志,但却眼界狭窄,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亡命。

既没有长远的谋划,又没有解决当下麻烦的办法,完全不足畏惧。

故而,臣可以在赐予上半年市赏之后,想办法将下半年市赏拖至年底。

一年以后,蓟镇便无需任何异族的外部守卫,更无需任何市赏。

看完此信的朱由检感到非常惊讶,没想到洪承畴就仅仅去辽河套见了这林丹汗一面,竟然就弄到了这么多的信息。

不仅将察哈尔部的虚实探查出来了,就连林丹汗的为人也分析得如此透彻。

察哈尔部的处境十分困难朱由检是知道的,但是他也没有想到,这察哈尔部竟然困难到了这种地步。

俨然是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了呀,就像是崇祯皇帝在经历崇祯十五年的时候一样。

这林丹汗刚好比崇祯皇帝早死十年,却又比崇祯皇帝多活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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