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柱开始时还到床前打个照面,说句人话,后来,老爷子躺着时间越来越长,花的钱也越来越多,庞大柱连人影都摸不着了。
老太太寻思着,从小家里有点好东西都让着庞大柱,弟弟妹妹只能瞪着眼干看着。老爷子庞玉儒是个风水先生,破四旧的时候被人闹过一阵,只能在村里看谁家过红白喜事的时候,给人家测算个好时辰,农忙的时候和老太太一起下地,大女儿庞春兰一人照看着一个弟弟两个妹妹,还要洗衣做饭,全家人合力供庞大柱念书,结果连“养儿防老”都指望不。
两个老人忙活一辈子,也没给儿女挣下什么家产,只有这个小院子,两间矮土房,屋里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原本想着庞大柱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有孩子了,早已分门别户另过了,而庞二壮的儿子刚结婚,怕和大人住在一起不方便,并且老爷子生病期间,二壮忙前忙后,掏钱出力,两口子没有抱怨一句。老太太心里过意不去,就跟大侄子说这套院子留给庞二壮,没想到庞大柱不干了,还把家丑扬到了大街。
本家的几个侄子分别劝慰了一番,暂时把这件事压下去了,等过了“尽七”以后,大家坐到一块再详细说道说道。
庞秋香气得连午饭都没吃,大姐庞春兰这几天都累病了,只能让她儿子接回去了,就跟小妹冬梅说好,让她留下陪母亲,就骑车回自己家了。
回到家后,越想越生气,一面心疼自己的母亲,一面又恼怒大哥不是个东西,再加老父亲逝世的打击,一下子病倒了。
她的第二任丈夫楚建民从村里的卫生所拿来药,回来后又把饭做好了,一边盛饭,一边对庞秋香说:“下床吃饭吧,一会儿再把药吃了。月月回来了,看到你这样子,再让孩子心里难受。刚才小远还打电话来……”
庞秋香一听,身好像突然充满了力气,披衣下床,说:“小远打电话了?他接到月月没有,月月也是,家也不回,直接去找他哥,他们说什么时候回来了没有?”
“月月不是放假的时候打的电话吗,一下火车就去找小远了,你也知道,对月月来说,小远这个哥哥可比她父母重要呢。”楚建民有些吃味地说道。
“我知道,就怕孩子下了火车赶不客车,市里到镇的客车就那么两辆,过了时间,人家汽车不等人的。月月也是,什么时候回来倒是说声啊,还有小远,好好的工作不干,非要回到那个小山村,就不知道那个村里有什么好。”
“行了,吃饭吧,孩子们有自己的打算,你就别多管了,他们还年轻,还有折腾的时间和本钱,就是一事无成,只当是玩了两年,到时再出去也成。小远这孩子从小心思就重,这几年好不容易相处融洽了,你就别再节外生枝了。”
“什么叫节外生枝,我这做娘的不管他,还有谁管他,老大不小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你不急我着急啊。你看看,咱村里像小远这么大的,哪个不是孩子都会跑了,大的都幼儿园了,能不急吗?”
楚建民笑笑,没给她抬杠,说道:“你急有什么用,难道还要给小远相亲不成,时代变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小远这个年龄在城市里,也不算大,还可以再等两年吗。”
“这是等的事吗,他不急,跟他同龄的女孩子都嫁人了,到时他找谁去,现在是比他小的都有孩子了。对了,大嫂次打电话,说等年底小远回来,要是没有女朋友,就给他相亲来着,我给大嫂打个电话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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