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洁依旧那么温和的回答:
“冷静、毫不动感情地做了。”
“我找到了能够为之献身的事业,付出的代价,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都不在乎。”
“同时我也知道,全人类都将为这个事业付出史无前例的巨大牺牲,这仅仅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开始。”
审问者压住心里的莫名冷意:
“请继续说吧。”
叶文洁温文尔雅的说道:
“我听到两三声短促的惊叫,然后是身体摔到崖底乱石的声音,等了一会儿,我看到从崖底流出的那条小溪变红了……”
话音戛然而止,她微微摇了摇头,似在感慨:
“关于这件事,我能说的就这些了。”
全程,她的回答没有任何一分迟疑。
温和又冷静。
她说出的感觉,就好像做的事并不是杀害自己的丈夫,而是在顺手扔掉一个无所谓的垃圾。
即便是见过各种丧心病狂犯人的审问者,在这一刻也僵住了一样。
就连会议室里的诸多高层,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种几乎泯灭人性一般的冷静,远比变态的杀人魔还要来得恐怖。
他们甚至一度怀疑,这个女人到底还是不是一个有感情的人类了。
“现在可以确定,三体组织就是一群疯子!连领袖都这么泯灭人性,我简直难以想象其他人又有多么疯狂!他们只会给人类带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噩梦!”
紧接着,又有不少人跟着附和起来。
“我同意这个说法,三体蓝星组织决不能姑息!”
“我们必须得抓住所有的三体蓝星组织。这不仅仅是在铲除人类的叛徒,更是我们与敌人对抗的一个突破口!”
“说的没错,我们现在想要得到敌人的情报,就必须从三体蓝星组织入手!”
一边说着,众人一边看向了联合国秘书长萨伊。
萨伊思索片刻,立刻做出了最正确的抉择:
“审问员,让她说出有关三体组织的其他具体情报!”
大屏幕里,审问者听到了耳机里传来的命令,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审问继续进行。
“我们今天抓住的这些人,应该不是所有的三体蓝星组织(ETO)成员吧?”
“不是,ETO的人有遍布全球各地,你们不可能全都抓住的。”
“但你们总该有一个类似红岸基地一样的其他聚集点吧?”
“有的。”
叶文洁继续温和的讲解着:
“西方的ETO成员多以降临派为主,在那里我只是个精神领袖,他们真正的领袖是伊文斯。”
“伊文斯继承了父亲的几十亿美元遗产,将其父六万吨级油轮改建成了类似红岸基地一样的存在,那就是审判日号巨轮。”
“他们欺骗了我,曾在很长一段时间通过审判日号截断了与主的通信。”
审问者在纸面记录了一会。
直到写完这些内容,他才抬起头。
“这段通讯持续了多久?”
“直到四年前,主便没再通过太阳信号与我们通讯了。”
“他们来了?跟你们面对面了?”
审问者感觉到了疑惑。
叶文洁摇了摇头,耐心的解释起来,就像是在给学生们细心的教学一样:
“并不是,半人马星系离我们太过遥远,他们的最高航行速度能达到光速的十分之一,想要到蓝星得需要四百年。”
“他们发送了一枚小型探测器,现在还没走完半人马座与太阳系之间的距离的百分之一。”
“不仅如此,三体世界曾将两个氢原子核加速到接近光速,并向太阳系发射,这两个氢核,也就是质子,在两年前到达了太阳系,然后到达了蓝星。
审问者眉头拧紧:
“两个质子?他们只送来了两个质子?这几乎等于什么都没送来嘛。”
叶文洁笑了:
“没办法,距离太过遥远,这已经是他们目前所能做到的最大能力了。”
当她说出这句话以后,会议室里所有的高层才算松了口气。
他们还以为这三体文明有多么恐怖。
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可怕的。
科技再发达,顶多越就只能发两个微观粒子而已。
这能有什么用?
如他们所想的那样,审问者同样也摇了摇头。
“在宏观世界,两个质子就等于什么都没有――即使是一个细菌的一根毛发,也包含着几十亿个质子。这有什么意义?”
“它是一把锁。”
“锁?锁什么?”
“锁死人类的科学,人类的科学将不可能有任何重大进展。据传伊文斯说过这样的话:两个质子到达蓝星之日,就是人类科学死亡之时。”
一边说着,叶文洁一边画出了一个字——智。
“也是因此,我们也把它叫做智子。”
刹那间,会议室里所有高层的笑容同时戛然而止。
他们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锁死科学,这不就是和现在科学家自杀,蓝星各项研究出问题一样吗?
审问者同样也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这未免太离奇了吧,怎么做到呢?”
“不知道。”
“那我再问个问题,宇宙闪烁的事情也是你说的智子做的。”
“是。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不过我可以确定——在三体文明眼中,我们可能连野蛮人都算不,只是一堆虫子。”
叶文洁摇了摇头,似乎很是惋惜。
会议室里所有人听到这,心里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尤其是虫子这个称呼,让他们觉得后脊梁骨都在冒着凉风。
萨伊最先警惕起来:
“去喊一位微观粒子相关的专家过来。”
属下很快去办。
没过多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教授被带了进来。
“这位教授您好,我想请问您一件事。”
萨伊一边说着,她一边把刚才叶文洁所说有关智子的事都说了出来。
全都说完,她才问道:
“用两个微观粒子,锁死蓝星的科技,同时还能让宇宙闪烁,您觉得这事可能吗?”
她越是问,那位老教授的脸色就变得越是惊恐,甚至一屁股瘫坐在了地。
整个人的身都在不断冒着冷汗。
这一幕,让所有人脸色骤变。
只见,老教授的声音都在发抖。
“尊敬的联合国秘书长,您知道您说的这件事意味着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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