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让你看出来了。”秦云海手中拢起一道黑烟,叹道:
“入门之时,门中传我的玄功,我如何修炼都难以吞吸灵机聚成法力。不曾想我得到的这门魔功竟是轻易助我突破,至此我方得知,所谓根骨仙脉,不过是尔等藏私专断之借口!”
听得此言,王云合眉宇深深皱起。此人之言语听去似乎有些道理,他自家也非是出自山门大族,心底也对那些大姓子弟能够坐享其成而心生不满,与江玉成之间的嫌隙也是来由于此。
但他毕竟修道已久,立时便看出这是一种极为荒谬的论断,此人骨子都充斥着一股魔意,让他下意识有些厌恶反感。
同时,他心头也暗道不妙,这些隐秘之事本不应该宣之于人,秦云海却是毫不掩饰的脱口而出,想来此人是铁了心不准备放过他与张显,他也不再多言,道:“张师弟,此人已坠入魔道,你我共诛之。”
言罢,他正欲施法,却觉心肺寒彻如冰,手足也僵硬起来,宛如置身万载玄冰之中,他立时反应过来,定是这秦云海适才与自己言语时暗中做了手脚,心中一时大恨,只得寄希望于张显身上。
秦云海哈哈一笑,看也不看王云合一眼,对张显语重心长道:
“张道友,你我出身相仿,莫看你现在得了董真人垂青,可其人一旦坐化,你的下场也绝不好过。何不与我一起,杀了王云合,共分千年灵芝,同参无上妙法?你能突破灵真境,但结丹之法又该如何求得?无有大族依靠,必然要为他们卖命方能得到一些残羹冷炙,何如我逍遥快活?”
张显听闻此言,眼中一阵异色闪过,陷入了沉默之中,似是在认真考虑此事。
见此,王云合心头大急,高声道:“张师弟,切不可听他胡言乱语!”
秦云海眼中幽色一闪,又道:“你与我俱是灵真中期修为,相斗一场,恐怕是两败俱伤,届时王师兄为独占灵芝反杀你我灭口,可真谓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王云合冷笑出声,斥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秦云海一愣,随即似是猜到了什么,道:
“张道友,可是王云合允你诸多好处让你弃了灵芝?可笑可笑,这不过是他缓兵之计罢了。待他修为复原,恐怕立时杀你灭口,这等可令人脱胎换骨的天地奇珍,只有自家知晓才是最放心的。”
张显脸上微现冷哂之色,玄功一转,身上立时有金焰升腾,可见丝丝缕缕的灰黑烟气冒出,立时又被真火滋滋焚灭殆尽。
他脚下一踱,一道虹光立时飞渡碧空,似逝光惊电,飒然流星,眨眼间便至秦云海面前三丈之内,剑光如雨,水泼一般连连斩下。
秦云海微微一愣,他修持的这门魔功颇有来头,虽不常使,但每次用出都有奇效,不知帮他除了多少对头,如今却是第一次未建全功。
但他却并不如何慌乱,仗着自家一身修为,手中黑烟往上一抛,一道黑幕立时垂落下来,任凭剑光如何逼压,黑幕却不断生灭周转,看似岌岌可危,却始终差了一丝。
两人这一战,不知不觉便是过去了三刻功夫,那处石洞早已塌陷。
张显气息雄浑,后力绵长,尚不觉如何,但秦云海却渐有不支之感,他原本以太乙玄门入道,中途又改修魔功,拖的时间长了,气机不和的弊端也就显现了。
秦云海此时便感到丹田法力在急剧散逸,他心头一惊,暗忖道:“这人修得何种玄法,一身法力怎如此磅礴?单论气息之悠长,恐怕能与后期修士比肩了。”
想到这里,他不敢再拖延下去,默诵法诀,突兀一声高喝,袖中飞出两道黑烟,中间夹杂着数枚寸许长的血色尖针。
张显剑心通明,岂能看不出这等阴诡手段?他轻轻一笑,把身躯一抖,只见一汪赫赫炎炎的火海自他背后升腾而起。
这火海一出,烁玉流金,焦沙烂石,以席卷之势从两道黑烟之中横扫而过,不过眨眼之间,凄云惨风,黑烟迷雾俱皆不见,其中血针更是立马被消融而去。
秦云海面色骇惧,火海未至便让他有金乌坠落万事万物皆葬送茫茫火焰之中的可怕感觉,他连声大喝,道:“张道友,且住手!”
张显仿若未闻,剑诀掐动,一道明艳剑光排空而至。秦云海见此,恨得铁牙咬碎,急切间闪躲不开,只得奋力将黑光撑起。
只是他挡住了这道剑光,其后火海却是再也如何挡之不住了。他用愤恨怨毒的目光盯着张显,怒喝一声,道:“我纵使死,也不会死在你等这般伪君子手中。”
他把法诀一掐,七窍之中顿有黑焰冒出,只呼的一声,火势再猛的一涨,整个人就爆成一团火柱,一阵微风卷来,已是消弭不见。
张显一愣,收了法力,他修道至今,不论妖魔玄修,死前依旧再求那渺茫的活命之机,这般自我了断之举,倒是第一次见。
王云合此刻已恢复了点伤势,他又拿出装有三秀玄灵芝的的金瓶,小心吞服一口,闭眼调息一二,身上气机立时稳了不少。
见此,他驾起云来,对张显说道:“不曾想秦师弟居然自堕魔道,真乃可怜可叹。不过他所说的那番话语,倒也颇有可取之处。”
闻言,张显一愣,接着他眉心猛地跳动,一股危险警兆在脑中轰然炸响,他眼中一寒,一柄剑光全力催出,剑光烁烁,啸声惊天,昊日炎炎,威凛四方。“叮”的一声脆响,似是斩在金铁之上,又仿若从腐木之上横穿。
他回首看去,只见王云合立在身后,手中持着一柄黑气聚成的短刃,此刻黑刃已断裂开来,化作一丝丝灰黑烟雾,正随风散去。
见此,张显微微一叹,道:“王师兄,我既已将灵芝允诺与你,又何必做这等事?”
王云合双目露出一丝怅惘之色,一二息后又复回清明,他看了眼刚才秦云海站立之地,随后发出一声长长叹息,吟道:
“长生宫中宴未终,娥儿相劝酒杯空。”
“今又贪求千岁药,玉树萧萧雪如蓬。”
一语言毕,他眉心处便显现一条血痕,接着整个人坠落下去,立时形神俱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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