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十王府,韩国公和信国公说自己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他们指挥这些老部下如臂使指。标儿,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朱元璋看似随意地对太子说道。

可是父父子子几十年,朱标如何听不出洪武大帝话里暗含的不满和杀意?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李大爷和汤大爷自父皇起兵就跟随您左右,那些人多半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几十年相处下来,还能没有一点感情?再说现在朝廷的规章制度日趋完善。没有行文和圣旨,这些人也干不了什么。无非就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父皇不必多虑!”

太子想了一下,故作轻松地对朱元璋说道。

“嘿!未必!”

“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今天他们能用这些老部下寻找柑橘,明天就能用他们私造兵器。说不定到了后天,直接就兵谏朝廷,黄袍加身了!不得不防啊!”

“咱还是觉得应该削他们的权,然后时时敲打。免得他们滋生狼子野心,有朝一日行差踏错。”

朱元璋摇了摇头站起来说道。

“父皇所言,儿臣不敢赞同。”

“这些从龙的功臣老将对我大明一向忠心耿耿,从未有半点逾越之举。父皇这么想未免有点杞人忧点。”

“况且不教而诛是位者的大忌!这样不仅亲者痛仇者快,更会导致无数人寒心。长此以往,谁还敢为我大明效力?”

一向顺从的朱标出言反驳道。

“糊涂!咱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和雄英?”

“人心善变!标儿你就能保证这些人世代效忠咱老朱家?”

“咱看现在的大明朝廷就是一根长满荆棘的木棍,那些功臣老将就是木棍面的尖刺!”

“虽然能拄着走路,但是一定会扎手。咱皮糙肉厚,不怕这些利刺。可是你能保证你的儿孙也有一双长满老茧的手?”

“历朝历代除了开国的几代君主,后世君王哪个不是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一个个娇生惯养的,还能降得住这些从底下摸爬滚打起来的人精?”

“咱这么做,就是要把荆棘的尖刺全部拔掉。让后世儿孙可以舒舒服服地拄着它走路。”

“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朱元璋拍案而起,对着太子大声咆哮道。

“父皇要是执意如此,那儿臣誓死不从!”

朱标也跪在了地,但是没有丝毫屈服,反而梗着脖子和洪武大帝叫板。

“你……”

“你他娘地真是读书读傻了!”

看到太子如此执拗,朱元璋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父皇,儿臣并非固执,只是担心父皇做无用功而已。”

“今日父皇敲打了韩国公和信国公,焉知明日不会再有新的韩国公和信国公?”

“即使父皇把所有人都敲打了一遍,那后世的子孙也能像父皇这样随意敲打大臣?”

朱标的意思也很明白,今天你削了李善长和汤和的权,也许明天就冒出新的李善长和汤和了。

就算父皇你威望无双能镇得住所有人,但是你能保证后世子孙也有你这种手腕和威望?

恐怕到时候会弄巧成拙。

事实也确实如朱标所言。

朱元璋废除了相位,但是内阁很快崛起。内阁首辅的权势比宰相有过之而无不及。

朱元璋立誓大明王朝不得重用太监,但是先有东厂后有司礼监。太监的影响力无处不在,贯穿了整个大明王朝。

在不改变体制的情况下,朱元璋所作所为不过皮毛而已。

“算了算了!咱不愿意和你吵。”

“今天你在十王府转悠有没有什么收获?”

“除了酒精和香水,他方小子还搞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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