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婆列一看,便明白燕王是要提条件。

不过也很正常就是,求人办事哪有不割点肉的。

若是无欲无求,反倒值得可疑了。

所以陈婆列毫不犹豫道,“殿下有何要求直管提,外臣认为,鄙国定会竭尽所能满足的。”

“是么?”赵孟启倒是没想到这陈婆列会如此干脆的表态。

随即他又摇摇头,“你怎么认为不打紧,毕竟你未必做得了主。”

“呃…”陈婆列一滞,看这样子,怕不是要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吧?

接着他便苦笑,“无论如何,总得殿下先提出来再商量吧。”

料定燕王的条件会不一般,但在这眼巴前,又有什么不能商量呢。

原先,安南向燕王求援,为的也并不是援军,而是别有所图。

毕竟在"大越君臣"眼里,宋军不会比自家军队强,来援个两三万也就聊胜于无。

甚至觉得燕王给自己建的这支"幼军",多少有些玩闹性质,怕是连普通宋军都大有不如。

然而陈婆列在山里被遛了一个月,近距离接触过许多东卫连队,认识到这支幼军有多精锐。

单就那股意气昂扬战天斗地的精神,便是大越最强的四天、四圣、四神诸军都不具备的。

加上宋军兵甲本来就犀利,而燕王的东卫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显然战力不可小觑。

因此陈婆列意识到,只要燕王愿意带兵前往支援,那大越起码能增加两三成力量。

他自己已经打定主意,不惜一切代价,换取燕王出兵。

哪怕最后是皇叔和皇兄不答应,也不能单单怪我办事不力。

赵孟启瞟了他一眼,淡淡道,“放心,孤还不至于趁火打劫,所提要求,皆是为了援战。”

陈婆列重重点头,“外臣明白,安南偏僻小邦,地狭物寡,没什么可入殿下法眼,若不是为尽宗主之义,共抗蒙鞑,殿下都懒得费心思,不管殿下有任何要求,根子上还是为了救助安南,假若鄙国君臣对此有不理解的地方,外臣也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使尽浑身解数,达成此次援战协议。”

“你很好,很明事理,安南派你前来算是选对人了。”赵孟启淡淡一笑。

然后郑重道,“出兵贵国,首要解决的就是粮饷后勤。”

“孤这次打算动用水陆两军共计四万,饷钱就不用你们出了,但需为孤准备三十万石军粮。”

“三十万石?”陈婆列大愕。

即便兵力真有四万足额,那算下来也是一人七石五斗粮食,敞开肚皮吃也能吃十来个月了。

不过,以安南的粮价,差不多也才一贯多钱一石。

既然燕王不要饷钱,那就当是八贯钱雇了一个精锐战兵,而且还是一次性付清。

算起来还是挺划得来的,反正刚征了秋赋,粮食多得是。

陈婆列心中盘算一番后,赶紧道,“这个没问题,鄙国肯定能办到。”

赵孟启微微颔首,“大军跨海,要有一个落脚点,你们大黄江入海口,原本就有一处港口吧。”

大黄江是红河下游分支,也是从升龙城出海的主要河道,水深江阔,便是通行神舟那样的巨船都没问题。

虽然神舟在这个时代是当之无愧的巨无霸,但用后世排水量算,也就千吨左右,何况木质船体吃水更浅一些。

所以陈婆列对燕王的选择也毫不奇怪,“回殿下,是有一座海港,而且还是鄙国数一数二的大港。”

“那好,你们把整个港口及附近的区域暂时征用下来,作为孤

大军驻地,军粮也运到那里屯放。”

“这个……虽然难度,但外臣觉得应该能办到。”

“另外,海船虽能入江,不过也有许多河道会有限制,所以还需贵国提供内河船只,越多越好,可以不用战船。”

“呃,外臣记下了。”

“孤麾下基本都是战兵,所以需要贵国提供民夫,否则无法保障后勤……”

“外臣记下了…”

“在贵国用兵,难免需要地方的配合,所以需要有便宜行事之权号令地方官民,这个权力可以不用直接给孤,给你就行,到时候你陪同在孤身侧。”

“外臣记下了。”

“战场之上,形势莫测,假如遇上贵国离散溃败之军,孤或许需要收拢之能有所用,所以你要拿到这方面的军权。”

“这个问题应该不大,外臣本就有将兵之权。”

此时的安南实行征兵制,从禁军直到各路地方军都选民丁强壮者充当,定为上中下三等,并采取"寓兵于农"政策,士兵轮流回乡耕作。

所以安南国内大量壮丁被编入军伍之中,而宗室亲王也有建立直属军队之权。

比如钦天王陈日皎的星罡军便有上万之数,实力比较强大。

陈婆列也有一支属军,但他手上没什么实权,养不起太多,只有千把人。

最后,赵孟启又说了一条,“孤麾下与贵国大军彼此陌生,无法合兵一处作战,孤也不接受贵国的指挥,也就是说,孤必须有战事自***,打不打,何时打,怎么打,在何处打,都需孤根据形势来决策,贵国可联络沟通,但不得干涉!”

已经有些麻木的陈婆列只剩点头,“外臣记下了。”

赵孟启露出一丝笑意,“以上条件,必须由安南王以国书明文确定,孤见到国书之后才会出兵,否则就爱莫能助了。”

陈婆列恭谨揖手,“外臣会立刻回报国内,并敦促王兄尽快回覆,还请殿下静候佳音。”

“去吧。”赵孟启神色平静的挥挥手。

不管再这么尽快,这一来一回,加上商讨时间,起码也要十天。

陈婆列和陈邦彦匆匆下了神舟。

陈邦彦才忍不住说道,“四大王,燕王提那些条件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陈婆列翻着眼皮没好气回道,“那你在燕王面前时为何不说?”

“大王你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啊。”陈邦彦神情郁郁。

“行了!”陈婆列有些烦躁,深呼吸缓了缓,“要说过分,看起来也确实过分,但人家燕王说得也在理,他在咱们安南人生地不熟,若是没有这些保障,如何敢带着大军去?”

“皇兄的亲旨你也看了,蒙古***比咱们之前预想中还要能战,已经有不少人在暗地中宣扬投降言论,人心一旦涣散,咱大越如何能不败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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