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不热呗。娘说,不冷不热,不饥不渴,就叫舒服。”金宝喜欢学话,尤其是最疼爱他的人——像他娘——说过的话,他会永远记住。
“夜里吃馒了吗?”
“没吃,夜里吃什么馒?”
“肉馒呀……”
“我们家,都老长时间没吃肉了。我还真想吃,嘿嘿。”
“金宝,你媳妇身上就有啊。”
“你瞎说,媳妇身上那有肉馅的馒?肉馅的馒饭店里有,我娘带我去吃过,真好吃。”
“金宝,你媳妇身上有肉馅的馒——她藏起来了,不让你吃。”
“她藏在身上?我不信。”
“就藏在她那衣服下面呢,两个……鼓鼓的……”说话的人,用手在自己的胸脯上比划着。
“哦,你说的那是奶子,嘿嘿,不是肉馒,嘿嘿,是奶子。”
“对,对,就是那奶子。你媳妇的奶子,大吗?”
“大,大,像个大馒头。”
“你摸了吗?”
“我摸了,我娘叫我摸的,嘿嘿。”
“你媳妇没叫你摸?”
“没叫……她有时侯睡着了又好像没睡着,嘴里咕噜咕噜的,咕噜咕噜的时侯就会抓住我的手放在她的奶子上。有时候,我摸着摸着……她又凶巴巴地不让我摸哩。”
“哦……摸着舒服吗?”
“舒服,嘿嘿,好玩。嘿嘿,就像小时候摸着我娘的奶子……”
“吃了吗?”
“吃了。我娘叫我吃的。我媳妇有时不让我吃。”
“你吃奶子的时候,媳妇肯定是搂着你笑哩……”
“没……没笑。”
“真的没笑,不会吧?”
“真的没笑。有时候,她在咕咕噜噜的,像在跟谁说话哩。”
“跟谁说话?”问的人急切地想知道。
“不知道。她咕噜咕噜的听不清楚,说着说着……就会哭起来,一哭就把我推开了。”
“哦,没笑——还哭?”
“哭哩,用被子蒙着脸哭哩。”
“你没问她,哭啥哩?”
“问了,她说心口疼,叫我别碰她。”
“心口疼……?怕是心疼吧,心疼谁呢?哦,金宝,媳妇是在心疼你呢。她不让你摸,是怕你累着;不让你吃,是怕你吃着吃着就吃上了瘾,变成馋猫儿哩。”
金宝听着,像忽然想起来什么,说:“我小时候,吃我娘的奶子,吃到八岁哩。我娘老说我是馋猫儿。后来,我娘就不让我吃了。唔,‘我媳妇就是我娘’哩,这是我娘说的。我娘说媳妇就是我的‘新娘’,叫我要听‘新娘’的话,乖乖儿的。”
“对,对啊,你媳妇就是你‘新娘’子哩。金宝真聪明!”
“金宝,要是别的男人,摸了你媳妇的奶子,吃了你媳妇的奶子,你会让他摸,让他吃吗?”
“不让!”金宝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呢?”
“我娘的奶子是我的,新娘的奶子也是我的——这是我娘告诉我的。别人要是摸了,吃了,我就抄起长木棍砸死他,砸死他!”金宝说着说着激动了起来。
两个“逗着他玩”的中年男人,不约而同地相互挤了挤眼:想不到平日里总是嘻嘻的笑着的金宝,居然……
“对,砸死他,砸死他!金宝真厉害,是个男子汉,大大的勇敢!”一个心不在焉地鼓动着,另一个在金宝的眼前晃动着大拇指。两个人一边逗傻子开心,一边在心里嘀咕:乖乖,傻人有傻劲。要是哪个愣头青,以为傻子好欺负,夜里头摸过去,想对他的“新娘”动手动脚,弄不好,还真就能死在这个傻子手里哩!
“金宝,夜里头,有别的男人上你家串门子吗?”
“没有。”
“一次也没有?”
“没有。”
“怕是你睡着了,不知道吧。”
“没有的,院子里要是有什么动静,我媳妇就把我推醒了。她让我抄起棍子,到院子的里里外外转一圈,说是有偷东西的小毛贼。”
“你怕贼吗?”
“我不怕。那贼要是被我碰上了,我就用棍子砸——砸死他!”
“金宝,你媳妇……她晚上出去串门子吗?”
“不出去。吃了晚饭,里里外外拾掇拾掇,就关了门,上床睡觉。”
“金宝,夜里头……你骑大马了吗?”
“我们家没有大马呀?”
“有啊,你媳妇就是大马,骑媳妇就是骑大马呀。”
“哦,你说的是骑媳妇啊,我娘叫我骑的。我娘叫我一定要骑,还叫我一定要记住……嘿嘿……”
逗他的人忍不住想笑,可龇了龇牙,还是忍住了。因为一笑,金宝就不再往下说了。即使你再拉住他,他也不和你说话了。
“你娘还叫你一定要记住什么?”
金宝好像在认真地想着娘的话。忽然像想起来似的,说:“想起来了,我娘叫我……叫我一定要脱光了衣服——再骑媳妇,说那样子……媳妇的肚子里才会有小宝贝,嘿嘿嘿……”
“你骑了吗?”金宝摇摇头。
“为什么不骑?”
“我媳妇……她不让我骑哩。”金宝似乎有几分委屈。
“她不让你骑,你就不骑了?”
“我想骑……我娘叫我一定要骑的。可媳妇说,我一骑,她的肚子就痛。肚子痛了,就不能给我洗衣服做饭了。”
“一回也没骑过?”
金宝认真地点了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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