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跃收起脸上的笑意,认真道:“景略之言,朕记下了。”

王猛深深一拱手,后退几步,转身离去。

李跃相信李俭对自己的孝顺,却不相信一个以太子身份的利益集团在各种诱惑下,会一直老老实实。

对一个皇帝而言,既要有扶起太子的能力,也要有按住他的实力,这是权力游戏的规则。

不然太子的势力超过皇帝,会引发更大的悲剧。

历史上有太多这种事,拓跋家,隋文帝、赵家老大。

这才是李跃拉李仪一把的用意,并非真的要两个儿子争的头破血流,而是为了抑制和平衡太子一系的实力,同时借机打压士族豪强。

不然太子一系在同级别没有对手,疯狂膨胀,终会有一天向上看。

权力不会因为父子而心慈手软。

狼王一旦衰弱,狼群中必有其他雄狼取而代之。

李跃今年四十有二,按现在的身体状况,至少还能坐十五年以上,谁能保证这十五年中,太子集团的人会循规蹈矩?

身处这样一个时代,李跃更相信自己。

父子是父子,君臣是君臣。

储君终究还是臣子,这一点没有变。

至于李仪的野心,李跃轻笑一声,这年头没点野心就不正常了。

“陛下,天工院今日来禀,已研制出水力纺车!”殿外传来宦官周吉祥尖锐嗓门。

“大半年时间,总算弄出来了!”李跃心中一喜。

拜占庭人为了丝绸不远万里,从曹魏开始,几次派出使者。

萨珊波斯也是一样,对这玩意儿趋之若鹜,还曾派细作潜入,试图偷学如何制造丝绸。

李跃效仿蜀汉,设置锦官,除了丝绸,陶瓷、茶叶、纸张、漆器全在监管之下。

赶到天工院,就见刘操之在内河边鼓捣着一堆木器。

三丈长,一丈高,一大轮置于水中,随水流缓缓转动,带动整个纺车的转动。

寻常纺车的一般两到五个锭子,这种水力纺车锭子多达二十个,等于增加了六到十倍的效率。

不过纺的却是麻和丝,棉花被扔在一旁。

“为何不纺棉?”李跃问道。

刘操之头也不抬,一如既往的脾气古怪,“为何要纺棉?”

李跃险些被他这句话弄岔了气,他娘的花这么大代价,不就是为了制造棉衣棉被御寒?

“原来是陛下驾到,臣一时不察……”刘操之这才发现是李跃。

“为何不纺棉?”李跃再次询问。

“启禀陛下,棉花丝线太短,水力纺车太急,容易断,此物适合纺麻与蚕丝,棉布只能手工纺织。”

花了这么大的精力,还是不能纺棉,李跃略感郁闷。

技术这条路还真是困难重重,每一步都是一个坎。

“敢问陛下,为何要纺棉?”刘操之又来了一句。

“伱这不是明知故……”话说到一半,李跃一愣,忽然明白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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