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自己的弟弟,赖剑飞心中长叹一声,用手背抹去赖强的眼泪。

然后领着他,走到王军的面前。

虽然并不认识教导主任口中的王老师,但场上就这么一个中年人。

“王老师,是我管教无方,对不起!!”

赖剑飞九十度鞠躬道。

紧接着他又鞠了一躬,“我替我弟弟向您道歉。”

王军没有说话。

赖剑飞只好强压着赖强僵直的脖子,再度鞠躬。

“你应该知道我叫你来的目的。”王军平静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如果你父母不好好管教他,当哥撑腰的也不管,那社会上总会有人替你管。”

“是我错了。”赖剑飞的姿态摆得极低,“我们的母亲早年车祸去世,父亲两年前病逝,我以后一定会严加管教他。”

其实,他只比弟弟大了不到三岁。

王军微微一愣,看了看默默痛哭流涕的赖强。

他叹了口气,对着赖剑飞说道:“作为老师,也作为家长,我能理解你的难处,所以你更应该好好管教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弟弟。”

“您教育的是。”

赖剑飞看到王军的表情,紧绷的内心松了不少,他知道这关过去了,然后从裤兜里摸出一包刚买的硬中华递出去。

这是父亲教育他的市井小民里的人情世故。

“您抽烟吗?”

“一根就行。”

赖剑飞愣了愣,拆开包装,只当是一中的老师不能收礼。

王军接过他递来的香烟,开始吞云吐雾起来,问道:“你抽吗?”

“啊?抽,我抽。”

赖剑飞连忙摸出一根,陪上。

刚点燃,只听王军又淡淡问了句:“学体育的还能抽烟?”

“……”

赖剑飞灭了又不是,吸又不是。

“我一个星期就抽一包。”

“哦。”王军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涟漪,“这么年轻就开始养生了,挺好。”

关键人物这边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走流程。

赖剑飞也算是轻车熟路了。

正想要和平解决问题时,一群骑着自行车的年轻人赶了过来。

一看就是张伟行这方刚才喊的人。

“先别动手!”

张伟行连忙摊开双手,制止马上就要围住赖强两兄弟的众人,走过去和他们交流了几句。

然后,这伙人面色古怪地后退了几步。

白易安安静地看着这一幕,又看了眼老王。

如果这场闹剧没有被王军制止的话,两伙人的梁子估计就会越结越大。

也许下一次掐架,就是赖剑飞把人给弄进重症室的时候。

根据今晚的表现来看,大概率是去拉架误伤了。

帖子里的瓜也不能全信。

吃瓜不信瓜,信瓜小傻瓜。

毕竟,他没必要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人要是点背起来,喝口水都呛,轻轻推一下可能就投胎找孟婆去了。

“去跟人家道歉。”

赖剑飞淡淡地说道,他拉着眼眶通红的赖强走到张伟行这群人的面前。

“我……”

赖强怔怔地看着张伟行被挠出几道血痕的脸颊,脚趾上不断有火辣辣的痛感传来。

看到弟弟这副扭捏的姿态,赖剑飞再度开口:“犯了错要认,挨打要立正,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虽然不知道事情的争端,但赖剑飞可以肯定是赖强先挑事的,否则他绝对会来找自己告状。

赖强的脸上浮现了挣扎的表情,最后还是轻声开口。

“对……对不起。”

这三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说出来以后他又感到如释重负。

张伟行扑哧一笑,没有说“以后在新安,看到我张伟行把头低下做人。”的狠话。

他看向已经蔫了的赖强,笑着说道:“三中的,别学古惑仔了,没什么用。”

说完,张伟行径直走到王军面前道谢。

王军对他的感谢没有任何表示,反问道:“你也是不好好读书的?”

张伟行摇摇头,“哪能啊,我的成绩能排四中的年级前50,今年中考绝对能上一中。”

他对赖强的高姿态,一是来自对不学无术学生的不屑,二是来成绩好带来的优越感。

总结来说就是,要拉人打架我也不虚你,看成绩你拿什么和我比?

王军看了张伟行身后亭子里的女生一眼,“成绩还行就学人家打架、早恋?”

“老师,时代变了。”

“行了,回去吧,以后别打架。”

王军懒得再管,向张伟行摆摆手示意其离开。

“谢谢老师。”

张伟行转过身,向白易安三人致谢后才走向自己人。

“你们这群人也走吧。”

白易安轻轻踢了坐在地上的黄毛一脚。

“好,谢谢,谢谢!”

黄毛如蒙大赦,站起身后小跑到一辆山地车前。

这时,陈川也跟了上去。

黄毛骑上自行车,还没开始蹬,就感到自己又悬空飞了起来,然后重重摔在草地上。

“妈的,这车你哪来的!”陈川盯着地上的黄毛问道。

刚才他就觉得这车像自己被偷的那辆,走近一看,压根就是。

除了车后架被拆了以外,任何改动都没有。

看到他支支吾吾的样子,陈川走上前无语地笑了笑:“你真牛b,刚偷两天就敢拉出来骑。”

“我没偷,这是我,是我捡的!”黄毛底气不足地大喊道。

“没锁就是丢了?”

陈川被气乐了,刚要上脚踹,赖剑飞急忙走过来制止了他。

“兄弟,别打人!”

“那我报警?”

“未成年他们也不好管,我帮他赔可以吧。”

赖剑飞看着地上的黄毛,强忍心中的怒意,毕竟是帮赖强撑场子的,不管不合适。

陈川微微一笑:“没问题,这车3000。”

赖剑飞陪笑道:“300,交个朋友,反正这车你也找回来了。”

他自知理亏,但也不可能为此大出血。

陈川从兜里掏出手机,“一码归一码,你还是让他自己跟警察说吧。”

“别!”

最终,经过一番友好的沟通,赖剑飞赔了陈川900块。

三方各自散场。

县城的马路上,一辆摩托车骑得很慢,路灯照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哥,我……”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今晚都过去了。”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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