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出场的选手虽然也有组队出场的,可不是“男团”就是“女团”,这男女生搭配出场的,大家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加上男的帅气女的靓,自然出场人气就很高。

男生弹起吉他的时候,陶天一微微怔了一下。

原来是民谣,不是摇滚啊。

但,比起出场时的完美亮相,第一句歌声出来的时候,大家却都略感失望了。

“想把我唱给你听~~~趁现在年少如花~~~~”伴随着“李逍遥”指尖流出的木吉他前奏,首先开口的是黑衣服的小个子女孩,她的舞姿虽然甜美,唱功却着实有些一般。

说一般是因为,她的嗓音条件还算可以,有着天然的甜美,像是一块天然的、有下次的璞玉,但是除此以外,唱功、气流、吐字却都落了下乘,值得庆幸的是,至少每个字都在调上。

陶天一:乐。

毕竟是自己同桌,有次跟同桌聊天的时候,对方提到她唱歌五音不全——如此看来,五音不全倒是谦虚了,但水平确实是令人不敢恭惟。

这水准是怎么能——是怎么敢通过预选赛的?

一点脸都不要了?

啊,是了,徐清蔚也被感染了昏睡症。

说起来,到底是她传染我,还是我传染她的?时间好像都差不多……

“花儿尽情地开吧~~~~装点你的岁月我的枝芽~~~~~”后两句却是那白裙高个子女生接上了,声音一出便迎来了满堂喝彩的掌声。

这女生就唱得好很多,加上有了前面徐清蔚的铺垫,更是宛如天籁令人陶醉。

原来同桌清蔚是抱大腿上去的?不对,她的作用就是当绿叶衬托吗?陶天一想。

秉持着一人唱两句的规律,第五句是“李逍遥”的。

肖尧:“谁能够代替你呢?”

白衣裙女孩:“(和)谁能够代替你呢?”

肖尧:“趁年轻尽情地爱吧?”

白衣裙女孩:“(和)爱吧?”

天然有瑕疵的黑衣璞玉:“最最亲爱的人那?”

三人合唱:“路途遥远我们在一起吧?”

肖尧:“我把我唱给你听……”

徐清蔚:“(和)我把我唱给你听……”

陶天一还沉浸在某种类似“震惊”的情绪中。

因为这位“李逍遥”的声音,让他的第一感觉是某位男明星来到现场了,第二感觉是这厮怕不是在放CD假唱,否则也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这不是好听不好听的问题,它就是那种……

忧伤,沧桑,带着一丝嘶哑,完全不像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人,倒像是一位失意的中年。

仔细听听,这充满磁性的男中音里居然还夹杂着少年的稚嫩感——它确是出自一位少年的嗓子。

陶天一听得出神,他好像追随这个声音看到一个少年,一路摸爬滚打走过,初恋轻轻地来,爱人无言离去,在淡淡如水的月光里……在数不尽的岁月里,这位少年静静地成长为一个中年男人,他经历了太多悲欢离合、仿徨失落,却已经不再顾自悲伤,念念不忘,而是放下了她们,与岁月和解,与自己和解——他看淡了一切,相视一笑,云淡风轻……对,就是这种感觉,只是语调中还带着那种淡淡的,若有似无的,残存的一抹心伤。

用一生也无法抚平的,那道淡淡的伤痕,肉眼已经几不能辨。

他妈的,你妈的,太好听了!!!

陶天一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以及周边的很多人,都好像陷入了海妖的歌声那般迷醉。

人家海妖好歹有一半算女孩子好不好?到底是为什么会对一个男歌手的声音这样迷醉啊?

算了……好听就行了吧。

少年:“把你纯真无邪的笑容给我吧?”

少年:“我们应该有,快乐的,幸福的,晴朗的时光~~~~”

那少年唱这两句的时候,与黑衣服的娇小少女手持麦克风两两相望,他甚至伸手搭了一下姑娘的肩头,引发了看台上一阵嘘声和狂欢的吼叫。

怎么说也是中学生大赛,这么高调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就是有点酸了。

说好的已经不再喜欢徐清蔚呢?

嗯,纯粹是酸了,纯粹是妒忌罢了,与感情无关,陶天一告诉自己。

肖尧:“我把我唱给你听……”

徐清蔚:“(和)我把我唱给你听……”

肖尧:“用我炙热的感情感动你好吗?”

少年扭头和白裙子高个儿的姑娘开始对视,那白裙姑娘则和他一起唱道:“岁月是值得怀念的,留恋的,害羞的红色~~~~~”

少年独唱:“脸庞~~~”

徐清蔚和声:“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陶天一看出了这安排的巧妙之处。

这三人,可以看作是高山流水遇马里亚纳海沟,因此节目的策划者也很鸡贼地让海沟徐同学主要担任和声的角色,像是“想把我唱给你听”“啦啦啦啦啦啦啦”这种,最不需要歌唱的技巧,只要展露少女卖萌的声线,就算偶尔有一两个字偏离了谱儿都问题不大。

至于为什么排她唱首二句,兴许是策划的偏爱吧?总得给人家足够多的露脸。

歌曲演唱到一小半的时候,高个子白裙姑娘便吸引了观众们更大的注意力——尤其是男观众的注意力。

平心而论,姑娘并不比这小伙唱得差,如果说这黑衣肖尧是10分,白衣少女怎么说起码也有9分。

只是比起肖尧开口的惊艳全场,白衣少女更是那种中规中矩的“唱得好”,在这个级别的大赛里,多少让人有些审美疲劳。

但是随着整首演出歌曲的渐入佳境,白衣少女扎实的声线与动人的表演便获得越来越多人的认可,尤其是在异性相吸的原理下,白衣少女窈窕的身姿(脸自然是看不清的)配着这一身仙气飘飘的白裙,实在是,啧啧,啧啧啧。

陶天一和周边的同学交头接耳地打听了,这白裙子姑娘名叫郁璐颖,是肖尧官宣的女朋友,常年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长得也出奇漂亮……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神仙偶像剧剧情?

陶天一有些受不了了。

有好事吗?有好事是不会想到我的。

“谁能够代替你呢?(徐清蔚和)谁能够代替你呢?

趁年轻尽情地爱吧~(徐清蔚和)爱吧~

最最亲爱的人啊~

路途遥远我们在一起吧?”

在歌曲的间奏部分,肖尧首先表演了一段木吉他SOLO。

不过,木吉他毕竟不是电吉他,虽然有麦克风对着共鸣腔,到底效果还是差了一点,况且少年的solo指法明显生疏不够娴熟,陶天一猜想他是临时抱佛脚突击训练的——饶是如此,圣方济各中学的这片看台上依然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热切掌声。

这一段吉他SOLO结束后,是郁璐颖的大提琴solo。跟前面的吉他solo一比,女生的大提琴就显得专业了许多,既显得慷慨激昂又柔肠百结,陶天一的音乐素养不好,语文也一般,除了“牛逼”“好听”“专业”之外想不出别的什么太多的形容词。

陶天一的主要注意力还是放在了他的同桌徐清蔚,那黑衣的舞者身上。

他说不出那究竟是什么舞,只觉得异常欢快,活泼,绕着肖尧和郁璐颖跑来跑去、跳来跳去,不知道是否因为光着脚丫的缘故,虽然是个女孩子却好像一个小顽童,不知怎么的让陶天一联想到《长江七号》里的徐娇,又联想到葫芦娃或者是哪吒之类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在一个炫技的一字马之后,陶天一不禁又想到,听说女舞者做这种动作很容易损伤……损伤……

徐清蔚站了起来,跑向了肖尧。

肖尧放下自己的木吉他,一个深蹲,徐清蔚便跳到他的一边胳膊上。

这家伙一个趔趄,像个杂技演员般猛地站起身来,那黑裙少女则像个小孩子一样被高高托举,正坐在少年的肩膀上,满面微笑地朝四面八方的看台上的观众挥双手致意。

我你妈。

陶天一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三秒钟后,徐清蔚轻盈地从男生的肩上跃了下来。

四面八方狂欢的呼啸声压住了后面的几句歌声,那些欢呼声显然是来自各个学校的看台区域的。

“想把我唱给你听~

趁现在年少如花;

花儿尽情地开吧~

装点你的岁月我的枝芽;

谁能够代替你呢?(徐清蔚和)谁能够代替你呢?

趁年轻尽情地爱吧~(徐清蔚和)爱吧~

最最亲爱的人啊~

路途遥远我们在一起吧~

我把我唱给你听~(徐清蔚和)我把我唱给你听~

把你纯真无邪的笑容给我吧?

我们应该有快乐的,幸福的,

晴朗的时光;

我把我唱给你听~(徐清蔚和)我把我唱给你听~

用我炙热的感情感动你好吗?

岁月是值得怀念的,留恋的

害羞的,红色~脸庞~

(徐清蔚和)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我们应该有快乐的,幸福的,

晴朗的时光~

我把我唱给你听~(徐清蔚和)我把我唱给你听~

用我最炙热的感情感动你好吗?

岁月是值得怀念的,留恋的,

害羞的红色,脸庞~

(徐清蔚和)谁能够代替你呢?趁年轻尽情地爱吧?~

郁璐颖:爱吧~最最亲爱的人呐~

三人合:路途遥远我们在~一~起~吧~”

在一片狂风暴雨的嚎叫声中,评委老师纷纷举牌。

那黑衣的少年却一手牵着一个少女,三人排成排,向舞台的三面团团鞠躬。

大约三分之二的评委老师举起了10分的牌子,还有一些举的9分,有两位看起来面容特别古板的女教师举行了8分和7分的牌子。

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最后三小只获得的总分是9.6分。

“再来一个!”那绰号叫“带鱼”的流氓小混混站起身来,又大喊着开始带节奏。

“再来一个!”张嘉什么玩意儿的随后接上。

“再来一个!”这位漂亮的美女叫区雨琴,但是他们班的师生都喊她欧阳千千。

“肖~~尧!”这是肖尧他们班的女班长吧?

“来一个!”

“肖~~尧!”

“来一个!”

“肖~~尧!”

“来一个!”

“肖~~尧!”

“来一个!”

“肖~~尧来一个!”在气氛的裹挟下,陶天一也开始狂热地大喊。

“肖~~尧来一个!”“肖~~尧来一个!”“肖~~尧来一个!”整个圣方济各中学的球场看台区域又开始了整齐划一的呼喊,紧接着,呼喊声蔓延到外校的看台,并最终扩散到整个足球场。

陶天一一边跟风大喊肖尧再来一个,肖尧再来一个,一边在心里暗暗好笑,这尼玛是比赛,不是什么演唱会,哪里还有什么“再来一首”之理?

喂喂喂……你还真准备再来一首啊?我们跟你客气客气的,你就不客气了咯……脸多大啊,多新鲜呐。

那肖尧在舞台上做了一个潇洒的“STOP”手势,三面看台上的学生们遂一点一点地平息了聒噪。

着黑衣的徐清蔚朝三面看台再次团团鞠躬,挥了挥手,遂离开了舞台中央,转进后台。

那年级第一的郁璐颖却没有离开,只是走到肖尧身旁几步,重新在高脚凳上坐下,将她的琴弓搭在了大提琴的琴弦上。

好家伙,你们这是有备而来啊……陶天一想。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陶天一兴奋地直搓自己的大腿,下意识地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噔噔~噔瞪,噔噔~噔瞪,噔噔~噔瞪,噔噔~噔瞪……”大提琴的琴弦开始发出一阵一阵富有节奏,间断而不连续的声音,陶天一听这前奏旋律感到耳熟,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听过。

没几秒钟,肖尧又把自己的吉他捡了起来,同样开始弹起了这段前奏“噔噔~噔瞪,噔噔~噔瞪,噔噔~噔瞪,噔噔~噔瞪……”

而郁璐颖的琴声也换成了更为悠扬绵长的提琴曲调。

“新房虽已落成,

我却孤独一身,

房门在我身后怦然作响。

原来是秋风拍打着我窗,

凄凄惨惨戚戚,掩面为我而泣。

夜雷陈陈,晨雾弥漫,

本是温暖阳光也已变得彻底冰冷;

久远的痛接踵而至,

大家该做好准备了。

这就是宿命了,我无法祈求什么,

我只晓得,在我之后,是风儿无尽的呻吟。”

陶天一摇头晃脑,一边替肖尧手舞足蹈地打着拍子,一边寻思着,这首好像比刚刚的一般点。

别误会,歌是好歌,唱的也很不错,这“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调调也符合肖尧的声线和他的一贯风格。

等等,这才听他第二首歌,是哪里来的“他的一贯风格”?陶天一暗暗自嘲。

总之,这歌是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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