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姒文命归来,众人以烤鱼、鹿肉、野枣下酒,食滋虽简,却也豪情高涨,举樽畅饮,谈古说今,欢笑不绝……待三巡酒过,众人熏熏微醉,恰逢今夜月明如昼,星光灿亮,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崇伯鲧慨然道:“今上有皓月当空,下有清波荡漾,此情此景,诸公何不作歌以贺?”

一长者道:“首领既有如此雅兴,今夜咱就来个‘诗歌比会’,诸位各展文采,输者罚酒三樽,如何?”

众人齐声附喜道:“甚好!甚好!”

闻言,夏青心中窃喜:“与我比诗歌,你们真是自讨没趣,唐诗宋词三百首,我随便挑出一首,当可完胜。”

言刚毕,便听得一人叫道:“小人献丑了。”那人轻咳数声,朗声道:“睢水河畔景山高,停船夜泊聚英豪。鱼肥枣美神仙醉,我等在此乐逍遥。”

众人闻言,高声叫好。

又听得一人道:“水波水色水光天,月明月亮月影怜。夜虫声起催思愁,家中妻孩是否眠?”

众人哄哄哈笑,一人笑道:“谭兄果真是顾家好男子,此时依然想着家中妻子儿女,在下好生仰佩!”

那个谭姓族人躬谦道:“我等每每出来狩猎打渔,一出便是数日不归,皆是妻子在家独自一人照顾儿女,好生辛苦,不敢相忘。”

崇伯鲧点头道:“糟糠之妻不可弃,谭老弟情义可佳,赐美酒一壶!”那人领赏欢谢。

姒文命道:“两位一人咏景,一人怀情,各俱才华,我有粗诗鄙赋一首,请诸位赏听。”顿了顿,接着道:“帝高阳之苗裔兮,有崇族众甚广。英雄豪杰辈出兮,平治水土名扬。尧帝敕令褒奖兮,骤增无上荣光。今赖诸公之效力兮,势如猛虎添翼。他日若得天下兮,与民共享福康。”

众人闻言,拍手称绝,崇伯鲧却喝止道:“文儿不可乱言!我等身为帝尧之臣民,自当恪守人臣之道!岂可横生逆夺天下之野心?”

瞧着崇伯鲧面带愠色,文长者忙劝解道:“首领息怒,少寨主年轻志高,血气方刚,适才不过失口之言。”

夏青道:“崇伯伯多虑了,吟诗作赋乃即兴而发,图乐消遣耳,不足当真。”几位长者亦动口说情,崇伯鲧怒气方消,斥责了姒文命数句,姒文命喏喏垂应。

那文长者话锋一转:“夏少侠智才过人,文思敏捷,不如也作歌一首,我等自当洗耳恭听。”

夏青会意,这文长者是借自己作歌之事,解姒文命之尬境,心里盘算着哪一首唐诗宋词为好,忽又想:“冒用他人佳作,非君子所为。”

沉吟半晌,想起往日尘烟,又想起赵艳、栾金凤、俞笑海三人,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知,刹那间,悲欢喜忧尽涌心头,遂开口道:“我便作一首《短歌行,以娱众听。”

众人甚喜,以箸敲碗,作音相贺,夏青手举酒樽,朗声道——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世事悠悠,喜少苦多。

福祸难料,得失有纲。萍水相逢,客悲他乡。

皎月辍辍,照我心央。睢水澹澹,润我衷肠。

故乡渺邈,羌笛难寻。今有诸兄,足慰我心。

众人听罢,不胜感慨,姒文命道:“大哥不必伤悲,这有崇部落便是你的家,待天神大会胜归,族中女子年轻貌美者,大哥看中即可纳之,开枝散叶,尽享天伦之乐。”

崇伯鲧道:“文儿所言不差,俗话说既来之、则安之。青儿既已无法复归故乡,莫不如就在我有崇部落安家立业,待我百年之后,传位于文儿,有你辅之,兄弟二人同心戮力,大振有崇部落雄风,我亦可含笑九泉矣。”

夏青欲言又止,连声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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