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人用仙族骨血炼制这等邪物。”
骷髅已被少年用一张油布收好,贴上了朱砂黄符,谁知它何时又会受召飞走,只能随身携带,以防作乱。
桓宁与少年已经下了山,来了四顾城城里,仰头望着写着“四顾城”金匾的城门,继续感慨:“真不知这城里还有多少。”
“十一个。”少年以一种平静的口吻回答她,“我翻了五座山,七十二个洞穴,见到了十一个仙人的尸骨,你是第十二个,也是唯一一个还活着的。”
桓宁心中已做好了准备,但仍忍不住蹙眉,这么多人失踪,朝尘司竟一无所知……
她又想到一事,“你自也是为了饕餮而来?”
少年微微侧首,“不。”
一顿,又缓缓道:“我是为明曜仙官而来。”
桓宁了然,鲛仙容色当属天宫第一等,拜倒在她裙下的仙人数不胜数,多一两个痴情种也是正常,再问下去,恐是要伤了他心。
桓宁与他并行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也不再提这件会令人伤心的事,倒也打定了主意跟着他,目的虽然不一样,但过程总是一样的,“如今你要去何处?”
“寻这邪物的来历。”
“哦?你要去那里。”
“不错。”
这个所谓那里,正在十八楼。
白天的四顾城与凡间无异,那些光怪陆离的世界只在夜晚开启,白天可是规规矩矩地很。
时值四月,今年春虽来的迟些,但也到了长询之际,但见寂河穿过四顾城,河中水若碧玉,间游灵鱼,岸边草长莺飞,或有妇人孩童洗衣耍玩。
倘若不是那孩童转头时露出的微笑里,隐隐有锐利的獠牙,妇人洗衣时,无意伸出的利爪穿了一只鲤鱼,她恍若无事地将鲤鱼放在衣桶里,打算带回去加餐的话。
这副场景,当真只有凡间太平时才有的安静祥和。
十八楼里谈天说地,甚至有说书唱曲的,纷纷扰扰中,桓宁用袖子掩住嘴,打了一个优雅的饱嗝。
桌上美食已经一扫而空,桓宁这才放下对于十八楼的偏见,原来只是她不懂点菜,倒不是这十八楼徒有虚名。
他们二人依旧穿着斑驳血衣,这里的结界力量太强,连乾坤袋里的物件都拿不出来,好在大家都不是人,这种情况也并不惹人注目。
面前的少年似乎并不饿,只简单吃了两口便落了筷,等她饭饱,方才唤了小二来,要了一壶酒。
“游尘堕白酒?”小二笑容满面,“客官要几钱几两?”
“八两八。”
小二笑的越诡,“那可是极贵。”
少年指尖拈着一块通透至极的灵石,放在小二举着托盘上。
小二渐渐敛了笑,已变了神色,弯腰行礼,“随我来。”
引至僻静处,只见空旷之地忽降一顶透明罩子,将二人罩在其中,顿时听不到外面任何声音。
所处之地渐渐下滑,竟穿过了一层,落在了十八楼的底下,一层层与上面的情形大不相同,负一楼竟是个赌坊,负二楼又是个乐坊,再往下也不相同。
桓宁歪头看了看四周,脸上浮现了些缕笑意,似乎感觉这是极为有趣之事,片刻后脚落了地,落到了负八层。
那罩子乃是由东海水晶打造,此刻又缓缓打开,让桓宁颇有一种上菜了的错觉,他们好像是盘中美食,这十八楼就是饕餮食客。
十八楼,真的有十八层,上八层,下八层,上如人间仙境,下如炼狱奇诡。
这地八层也与其余几层的纸醉金迷不同,入口处竟是数丈高的鲛纱,上题书阁二字,上写满了淋漓诗文。数名美貌侍女着人间宫裙,从中鱼贯而出,为他们撩开了鲛纱。
“里面请。”
里面是一条长廊,廊后有帘,其后皆有一女,或低头作画,或抚弦低吟,又或独自对弈。
直至尽头,唯有一案,一人,长髯垂胸,执笔狂书。
少顷,有声响起,丝竹管弦也随之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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