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洗澡,总是慢慢悠悠的。

不用问柯易为什么知道。

在通话时间已经来到了“36:11”的时候,柯易甚至将手机音孔对准了自己的耳朵。

电话那边水声渐息,在传来一个大大的“呵欠”声后,浴室的门好像终于被打开。接着,便只剩拖鞋慢慢靠近的声音。

慵懒地坐在沙发上后,田希然还在拿毛巾擦拭着自己的湿发。

而在柯易这边,他甚至仿佛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水汽。

“小黑同学,播放《小烦恼没什么大不了》。”

她朝着空气喊道。

“诶?小黑同学。小黑同学!”

“许嵩的么?”

“手机”问道。

田希然当然没有傻傻地回答“是”。她立刻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手还下意识地从头发上离开,转移到了更重要的位置。

“柯,柯易?”

待她喊出口后,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

“我,我刚才没挂电话?”

从应激反应中恢复后,她赶紧拿起了手机,看了看通话时间。

“柯易!”

她恼怒地朝着电话吼道。

“怎么了?”“手机”回应道。

“你还好意思说怎么了?你,你,为什么不挂电话!”

田希然气急。

“你没挂,你也没让我挂啊!”

柯易仿佛心安理得。

“你,你知道这需要花——”突然间,她想到了一件更严重的事,“你,一直在听?”

没等柯易回应,她立刻按下了挂断。甚至,她还连续按了好几次。

红霞一下子布满脸庞,就好像是她仍被浴室中的热气包裹一样。

其实,客厅离浴室这么远,他能听见啥?再说还隔着一个手机。但是,在某种程度上说,这件事,是“形式大于内容的”!

“啊啊啊啊,他有病吧他?”

田希然急得在客厅走来走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混蛋混蛋混蛋!”

终于,她骂出了一句比“有病”更“脏”更“狠”的话。

“我当时怎么就没挂断呢!”

急得不停地跺脚,直至脚已经生疼生疼。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了好久后,最终,她还是坐到了沙发上。

“哎呀不行,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穿着淡黄色的海绵宝宝睡衣,即使已经劝自己坐下,她又还是狠狠地朝空气捶了几拳。

然后,“他干嘛啊!哎呦……”

她的身体晃来晃去,两只手臂还左右乱甩。

继愤怒、抱怨、懊悔、无能狂怒之后,她现在又凭空撒起了娇。

当然,也不能叫撒娇。撒娇,怎么也得是撒给别人看的。

总之,一个人发泄了很久很久的情绪后,她终于还是冷静了下来。

“我要报仇!”她狠狠地攥紧了拳头。“不能让他白白占这么大个便宜!”

当然,可能并没有“完全”冷静下来。

随便穿了身运动装,大晚上的,她眼神凶狠地出了门。

……

“我真没听见什么!”

柯易直接跪在了病床上。

他后悔死了。真的。他为什么没有在听见她开门的时候就挂断电话呢?

不是不是,应该是,他为什么不直接挂断电话呢?

田希然拿起了一瓶输完液体的玻璃瓶,高高地举在头顶。

“女侠!女侠女侠!”

柯易插着针的手紧紧合十。

“咱先把瓶子放下行不?那是玻璃的,或者你等我把这个输完你拿这个,这个是塑料的。”他指了指旁边还剩一点儿液体的袋子。

“你闭嘴。”

田希然将瓶子指向柯易的嘴。

“我闭嘴我闭嘴。”

柯易赶紧又捂上了自己的嘴。

然而,怒目圆瞪,田希然的胸膛仍然一起一伏。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突然从田希然身后传出了一个声音。

“滴完了是吧?”

门被推开,一个年轻护士刚走进来,就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额。”

她还年轻,刹那间见到这一幕,她真的需要时间反应。

但好在,她不是“那么得”年轻。

这只是在病房中,并不是在拍电影。

“你是病人家属吧?你们这是在,玩儿?”

还得是柯易反应快,眼看自己的液体快滴完,他就赶紧提前按下了床头的“呼叫”按钮。护士拿着新的液体出现,算是勉强救回了柯易的“狗命”。

将液体换上后,走之前,小护士又看了田希然一眼,“那个,他身子还比较弱,禁不起折腾。”

没有细说“折腾”,小护士摇了摇头便关门离开。

然而,在门刚刚被关上的一刹那,柯易立刻张嘴道:

“你你你你,你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他对着向前走了一步的田希然,用“命”威胁道。

然而,虽然还是一脸黑线,但是她走近床边后,只是伸手调了调,因为换液体而被调慢了流速的输液器。

而柯易,差点儿又被吓得从坐变跪。

“按‘呼叫’按得挺快啊。”

调完输液器后,田希然重新看向柯易,并且还出言“赞”了一句。语气是说不尽的阴阳怪气。

“还,还行。”

刚才的插曲并没有解决根本问题。

看着田希然,柯易还是紧张地用吐沫润了润干燥的嗓子。

“现在几点了?”

田希然突然弯腰问道。

“十,十点多。”

瞟了一眼笔记本的柯易颤声道。

“今天一天都没让婷婷送饭?”说着,她竟然直接缓缓地坐到了病床上。

用闲聊转移对方的注意力,田希然已经进入了他的安全距离以内。

而病床上的柯易,赶紧往后挪了挪。

“嗯,我,我让白宇给她送了点儿水果零食。今天就不麻烦她了。”

柯易紧紧盯着田希然的手,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他可不会认为这件事对方真就这么翻篇了。

“我又不会突然拔你的针。”终于不装了,将手又往柯易身前靠了靠,田希然笑了笑。

“你,你,你可是老师。”

柯易突然想到个话术。

“哦?那又怎样?”

应该是笑吧,田希然“笑”着歪头看着柯易。

“你,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被逼到床边,输液管也基本上处于拉直状态,柯易终于决定放弃挣扎。

占人便宜者,人恒占之。

柯易现在脑子里只有这句话。

“你,你明天还有课吧?”

将头扭向窗户那边,柯易已经在胡乱地找着话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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