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柏骑马穿过这个原本为接近三万人准备但如今只剩不到一万人的大型营地,叫上灰风准备回到奔流城内。
彼时他带领着北境大军来到奔流城时,由数个河间地主要领主领导的万人大军已经在奔流城以西的平坦地面上扎起了营寨。在他和北境大军加入后,营地扩建,足以容纳下所有的军队。
然而随着南方战场上的坏消息传来,他们也不能再继续毫无目标地堵在兰尼斯特的门口之外。考虑到如今铁王座手下直接可用的军队几乎只有君临的金袍子以及在地面上发挥不了用处的王室舰队,从凯特琳到北境和河间地的领主、以及罗柏自己,都同意将奔流城附近的军队分出大部分调给铁王座指挥。
当然,名义上是献给新的国王——艾德瑞克一世,但实际上现在最有权指挥的自然是首相艾德大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支从奔流城一路在大道上快速前往君临的军队主要由跟着罗柏南下的北境军队组成。除了留下的一千骑兵一千步兵以外,剩下的一万六千人加上河间地领主率领的四千人共两万人大军离开了这个营地。
原本罗柏自然是想亲自带领那支军队前往君临,正好还能与父亲汇合。但是凯特琳的一个提醒让他改变了主意。
“你带着几乎所有北境军队去君临了,那么这里呢?就只剩下河间地的军队而已。而三河人的领主们从不知道团结一致是何含义。当你的军队和君临都远在天边之时,他们又为何要与风头无两的兰尼斯特抗争呢?如果狮子们不傻,他完全可以承诺不劫掠河间地的土地,只是借道让军队前往王领和君临。届时,恐怕他们在大河旁的脚步不会受到任何阻拦。”
“即使在你外公身强体健时,也有领主会故意拖延他的命令,甚至悄悄阳奉阴违。如今他恐怕时日不多,艾德慕又尚未获得他们的真诚信赖。想让这些河间地的大人们始终与我们站在一起,那你、和我,都必须留在河间地。最好连军队也能留下一些。”
于是罗柏只好让波顿伯爵在到达君临之前代领军队指挥权。而与军队其一起离开的,还有送出罗柏亲笔信件的乌鸦。
如今的战争局面谁都没能预料到。在变故如此剧烈的情况下,罗柏本能地就想得到父亲的帮助和建议。
他有些失落地在奔流城西侧的大壕沟桥上等待着城门开启,没怎么注意到现在的城门理应并不是关闭的。因为他原本想在这场战争中向北境诸侯展示自己身为史塔克家族继承人的才能。但如今却连一场像样战斗都没经历就和北境的大军分开了。
至于所谓的大壕沟,是指在三角形城堡唯一一条不沿河的城墙外挖掘而出的巨大壕沟,两端通过巨大闸门与河水分离。必要时打开闸门,大壕沟即刻就能连通两条河流,让奔流城成为一个真正的水中孤岛。
所以想要攻下奔流城,除了久围之外几乎就没有别的办法。
正是因为奔流城如此易于防守,所以罗柏才有自信通过八千军队与城堡本身的互相支援,将兰尼斯特可能来犯的军队牵制在红叉河附近好一段时间。
他抬起头,疑惑地看了看城门上方的城墙。虽说由于城堡外有驻军且本身也不需要太多守军,所以奔流城目前大概只有不到两百人的单独守卫。但罗柏还是觉得现在的城墙给他一种过于安静的感觉,关键是城门一直没开,让他有些不明所以。
好一会儿后城门还是打开了,两个身影从城内走出,好像是特意来迎接罗柏的。他们分别是艾德温·佛雷——佛雷伯爵的最年长的重孙,以及杰诺斯·布雷肯——现任石篱城伯爵,同时也是在凯特琳看来徒利家族所有封臣中追随时间最长也是最忠心耿耿的几位之一。
罗柏下马,带着灰风跟二人走进奔流城。
“罗柏,凯特琳夫人和艾德慕大人在大厅等你,他们有事相商。”艾德温·佛雷介绍着,并在前领路。
但是当凯特琳看到罗柏被带领着走进大厅时,却发出了一阵揶揄的感叹。“好啊,这下你们是把我们一家一网打尽了。”
罗柏这才注意到大厅内有好些个披甲戴盔的佛雷家护卫,而母亲和舅舅则神色有些愤怒地站在那。
“夫人怎么能这么说,我只不过是想让史塔克家的人也听听我们的想法罢了。”艾德温说着莫名的话,他冷漠的脸似乎并不会随着言语内容的变化而变化。
罗柏再不敏感也察觉到了气氛和情况的异常,于是立刻沉声问。“什么意思?你们有什么想法?”灰风也微微露出了狼牙,发出威胁的吼声。
“不要这么生气,小狼。”身材苗条的艾德温不知是在说罗柏还是灰风。“我们只是想让适合的人戴上一顶王冠而已。”
“简单来说,面对狮子和玫瑰的携手,我们觉得拜拉席恩守不住他们底屁股下的铁王座。再进一步说,铁王座上的王又为什么非要比其他的王高贵呢?三百年前伊耿用龙强行征服六大王国,让维斯特洛进入了之前从未有过的统一王朝。但现在没有龙,甚至也没有真正的坦格利安。为什么我们还要向远在君临的人低头称王?”
“徒利家族治理河间地已经快三百年了,比之河间地历史上最长的王朝也不遑多让。艾德慕大人完全有资格加冕为新的河流与山丘之王,以及史塔克家族为什么不恢复你们北境之王的称号呢?两个王室之间已有坚固的婚姻盟约,想必这一定能让这两个紧邻的古老王国成为不可战胜的土地。”
母亲和舅舅没有说话,想必这套说辞他们之前一定听过了。罗柏心中快速思考着。这个佛雷家族分明是看到在如今情况下的铁王座注定无暇顾及更多反叛,但又想把反叛的罪责让别人来替他承担。
而且,让艾德慕舅舅在河间地称王,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把佛雷家的女孩嫁给舅舅,然后让佛雷家的血脉继承王冠了?何况……
“大人们,家父正在君临做国王之手”,罗柏提醒说,“你们的提议毫无疑问是叛国。”
“那么要我来说,艾德大人完全可以离开那个替别人擦屁股的职位,回到北境成为一位真正的国王。”艾德温继续建议。
凯特琳盯着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布雷肯伯爵,突然出声问到。“布雷肯伯爵,为什么连你也参与其中?”
“夫人,我不是完全赞同佛雷的想法。”老伯爵解释了自己的理由。“但是他有一句话说得对,我们为什么要向与河间地完全没有关系的拜拉席恩低头称王呢?”
“当初带领我们推翻坦格利安王朝的劳勃已经死了,也许现在确实是时候了。就让七大王国恢复到被坦格利安征服前的样子吧。而我们三河人,也应该有属于河间地的国王。”
他们现在已经完全不把铁王座上的国王放在眼里了。“如果我们始终不同意呢?”罗柏看了下艾德慕,没征求同意就代替他发了言。艾德·史塔克的荣誉和公正举世皆知,面对王座上劳勃的遗孤,父亲绝无自立可能。这种情况下艾德慕舅舅如若称王,那父亲必定会面临叛国的指控。
“大家都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发生……”艾德温冷漠如旧。“要是真的发生的话,我们也只好给你们更多的思考时间。只不过兰尼斯特若在‘思考时间’内出现在河间地的话,只要他们不主动敌对,想必也没有几个领主愿意去进攻。”
“好啊,我父亲的封臣现在想要软禁我啦?”凯特琳的语气相当高扬。“这么想要河间地的王,你们佛雷怎么不自己戴上一顶王冠?”
“夫人莫要这么说,这不是软禁。这只是让你们有一个更安静的环境去思考。”艾德温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但看起来更像是嘲讽。“如果史塔克家始终不愿成为北境之王,那暂且搁下也可以。反正我们最想要的是这片土地的国王,而不是更北方的。至于佛雷……我们这种暴发户暂时还没有称王的资格,不是么?”
然而在刚说完话的一瞬间,艾德温·佛雷和他身旁的布雷肯伯爵就突然躺倒在了地上。众人疑惑不解时,咚咚咚又是几声撞击——赫然是那些佛雷家的护卫也同时倒地。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凯特琳惊喜地看着走进大厅的那个有些熟悉的身影,“瑞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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