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霁天明。

李寒生出了冷香苑,便往京城外走去。

李寒生如今的身份只是庶民,正如昨晚想的一样,那些争权夺利的上位者,并不会将太多的目光投向他……

嗯,除了那个不太成熟的八皇子李云辰。

既是幸运也是不幸。

没有太多关注,意味着他今后行事不会碰到太大的麻烦。

但相反的,不会有人为他站队,储君之位希望渺渺。等新皇帝上位,就该他死了。

不错,大燕传统向来如此……新皇上位,兄弟全死。

当今皇帝李乾舟亦是如此,整个大燕国,与他同辈的藩王一个都没。

全部被他在登上皇位那天,诛杀殆尽!

大燕外的其他国家也一直嘲笑大燕是“蛮夷之地”,不守伦理道德、父子纲常。

尽管前几任皇帝重用儒家,新办了如此多的书院和学宫,仍是没能改正这一股风气。

李寒生此行要去的,正是大燕儒门之首,上阴学宫。

上阴学宫位于京城之西,云宁山上。

自上阴学宫建立以来,不断为大燕国输送人才,朝堂上近乎一半的大臣,都出身于此,其地位之重,可见一斑。

学宫不设门禁,李寒生登上云宁山,直入学宫深处,并未有人阻拦。

只因上阴学宫秉承圣人“有教无类”的教诲,凡有求学之心者,皆可来此。

“天行健,君子以……”

“子曰:吾十有五……”

无数儒袍学子诵读经纶,那朗朗的读书声,将俗世尘埃洗涤尽净。

李寒生绕过学堂,进入了上阴学宫后山竹林。

凛凛寒冬,一片苍翠欲滴的竹林,更似春夏之景。

竹林里,李寒生兜兜转转,眼前陡然出现一个竹亭。一个青衣老者盘坐在地,面前一副茶案,热气腾腾,正煮着茶。

“寒生,你小子,快过来!”

李寒生走过去,与老者相对而坐。案上,茶具早已为他备好。

李寒生看着青衣老者,疑惑道:“魏老,您知道我会来?”

老者姓魏,是上阴学宫的先生,辈分极大,喊当代学宫祭酒一声“师侄”。

魏老学问也是极高,不过,他与李寒生交往时,总是喜欢把自己称为教书匠,从不以长辈自居。

魏老脸上皱纹浮现,笑道:

“前几日就听闻你入宫的消息,知道你小子肯定会来找我。”

“何况,我一儒道修士,在学宫里苟活了这么多年……你上山的那一刻,我便已知晓。”

李寒生看着朴实无华的魏老,天子望气术一看,六境儒家修士,大燕绝顶强者,面色了然。

练气一路,道门把五境结丹称作真人,六境化婴称作真君。

儒家则无此叫法,只按德行评定,称君子、大儒一类。

魏老往李寒生面前的青玉杯里添了热茶,茶水撞击玉杯的声音清脆悦耳。

魏老叹了口气,道:“当初,我未曾在皇帝那里为你求情,你是否怪我?”

李寒生笑道:“自是理解魏老苦心,您若是替我求了情,我当年只怕在劫难逃。”

魏老深深地看了李寒生一眼,笑道:“那便好……”

魏老又笑道:“如今京城这局面,以你小子的聪慧,应该也看出来了吧?”

“嗯,储君之位。”

李寒生抿了口茶,淡淡道。

魏老嘿了一声,道:“你小子还一副淡定的样子,就不怕活不过这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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