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的阴雨,让宜君县这昏暗的牢狱中添了一分潮气。四周牢房都是积欠赋税的百姓,他们手脚都被夹棍所伤。在一片泥泞的狱中不住哀嚎着。
单监牢中的林飞虚弱至极。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是伤,有被山石击打的伤,有被那衙役拿铁尺反扑的伤,还有那宜君知县命令衙役棍打的伤。
那宜君知县不时就来牢狱中看看林飞。他现在看这匪首就像看到那飞黄腾达的未来。转头又吩咐典史好生照料,万万别让这个匪首在此时死了,到时候明正典刑再有他好受的。
典史照办,一天两顿都没短缺,还找来大夫医治林飞的外伤。大夫同情起事的林飞,但他不敢说多的言语,只是埋头上草药,轻声鼓励林飞撑住。
林飞只是闭口不语。
这日,贪财的宜君知县又来狱中,站在牢外,张狂的笑道“虎家山贼人已经被官府大军攻破,你在外可还有窖藏的财货?交予本官,或许活动一番能给你留个全尸。”
林飞不信。虎家山现在营墙坚固,即使是官府来攻也要派出大军。更不要说众人还可以延小道进入西边群山逃亡。
知县又说“你的管营官可是叫种光道、杨发、郑彦夫?”
林飞大惊失色。但他还是闭口不言。
知县自觉无趣“哼,负隅顽抗,你现在不交代,到时候不还是便宜了其他人”说罢拂袖而去。
林飞只在心中疑惑,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啊,怎么还不来救我。对于虎家山自己亲自招募的壮士,他还是有信心的。
又几日,林飞的发落下来了。知县亲自来说,朝廷按谋逆大罪,判处林飞凌迟。且不必等到秋后处刑。
在此之前,他将被押往府城西安提审一番后。再召集民众观刑,以示恐吓。(到时当然也少不了鄜州知州和西安知府抓匪首的功劳)
宜君知县语气阴沉的再问林飞还有没有财货在外,如果数量让自己满意,可以给他一个痛快。林飞只是沉默不言。知县气极,不再理他了。
牢墙外还是一片平静。慢慢的,林飞终于感到绝望,难道那狗官之前所说是真的?
当一个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会怎样度过余下的光阴呢?林飞的选择是留下他最后的声音。
来自现代的他早已勘破,舍得这身臭皮囊。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一生碌碌而为没有留下丝毫足迹。
向死而生的他踌躇良久,以指作笔,以泥水作墨。在牢墙上不断涂改。
在这遍地泥泞血污的地上,在这连月光都无法穿透的阴暗囚笼中。传出他轻声的吟唱:
《苦命人之歌》
那豺狼敲骨吸髓,那朱门灯红酒绿。
皑皑的白骨遍布荒野,骄奢的大人们不曾低头看过一眼。
而我们一无所有,呜咽着埋下亲人。
在饥寒交迫下背井离乡。将苦难深藏心中,我们是被遗弃之人。
他们要生,我们就得死!
苦命人啊,你愿接受这样的宿命么?
端起起这碗家乡的酒,血染的大旗已经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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