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如今孩儿已经长大,将来也免不了与诸位叔伯共事,但请娘亲细说,莽儿自有判断。”王莽心中微动,本来他还想想方设法的弄清楚王商所犹豫的原因,没想到竟然在这闲聊中有意外收获。

“此事,与你兄长之死有关!”渠氏眼眸湿润的叹道。

咣当!

渠氏正要细说,门外传来一声水壶翻滚的声音。

“谁?”王莽眉头一锁的就要起身。

却是渠氏一点也不惊慌的拉住王莽的手,对门外道:“进来一起听听吧,这么多年了,你也该知晓,你的夫君,真正的死因!”

王莽眉头舒展的看向门口。

只见严茹略有慌乱的走了进来,眼中还泛着泪花,“娘!”

“坐你小叔旁边且听着吧!”渠氏指着王莽旁边的位置,非常明显的举动,直到严茹坐在王莽身旁,这才严肃道:“莽儿,严氏,你们记住,此事时隔多年,该走的人都走了,今夜听罢,就全当是做了一场梦,一夜过去,便忘的一干二净,不许再提!”

“孩儿知晓,谨遵母亲之命!”王莽和严茹相继点头。

渠氏今日感伤甚多,也不再犹豫,叹道:“王权富贵,多少人为了那高高在上的权力,赴汤蹈火,生死不顾!”

“甘露三年,那一年为娘记得特别的清楚,你祖父披红挂彩的在元城大宴宾客三日不绝,见谁都大笑一声,‘知道吗,我女儿给太子产下一子,皇孙,皇太孙!’”

“就那样疯狂了三天,随后,你祖父决定,将家里所有的家眷全部留在元城,然后带着自己的弟弟,妹夫,儿子,侄儿,女儿,孤注一掷来到了长安城。”

“那时你祖父王禁仅为廷尉史,以其俸禄根本无法支撑如此庞大的家室,只能靠着元城你曾祖的产业维系。”

“现在的事实证明,你的祖父是智慧的,因为在你姑母为太子产下皇孙的那一刻起,他似乎就预感到,王氏崛起的机会近在眼前,他做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决定,带着你所有的叔伯全力辅佐太子,并将所有的心血,孤注一掷的倾注在皇孙,也就是当今陛下身上。”

“于是,你大伯,你爹,你五伯从军,你三伯从大儒学习,你四伯跟着你祖父进入廷尉从普通的小吏做起,并想方设法的通过嫁女来与京中权贵建立联系,为你八个叔伯铺路。”

“那时元帝尚为太子,并无权势,且你姑母连名分都没有,并不能照顾你诸多叔父多少,整整三年,在你诸多叔伯努力下,各有所成,虽不显贵,却在长安城也有了不小的影响力。”

“直到元帝继位,你姑母成为皇后,靠着三年的打拼,你的诸多叔伯姑父,你祖父这才被封为平阳侯,逐渐被重用,但并不显贵。”

“而这,直到史高、萧望之、周堪这些辅政大臣相继落幕,朝政由宫中宦官石显掌握,而石显为了掌权,勾连儒臣,外戚,这才拉拢你祖父,而你诸多叔伯,直到此时才正式步入朝堂。”

“很不幸的是,你爹从军负伤,在王氏真正发迹之时,却抱憾病亡!”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而已。”

“王氏想要真正的富贵,只有辅佐太子继承皇位一条路。”

“而那时,朝中还有另一种声音,傅太后之子定陶王刘康,而元帝也有此念。”

“当时朝中局势诡谲,眼看着太子之位不保,你大伯说动元帝宠臣史丹,力保太子之位,同时,又恐傅太后借元帝宠幸对太子行不轨之举。”

“而这,便将你兄长从元城调入了长安,说是诸曹尚书,但其实,就是太子近侍,每日与太子相伴。”

“因为你兄长与太子身形面容,有七成相似,若稍作打扮,足以以假乱真。”

渠氏的眼泪早已流干,眼眸深恶的道:“你兄长死的那一天,朝中局势动荡不安,傅太后雄心勃勃的一心要将自己的儿子扶持到皇位之上,元帝身体每况愈下,不知你大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有人要刺杀太子。”

“可你大伯,还是让你兄长登上了太子的马车,却在中途让太子下了马车,你兄长一人独坐太子车架从朱雀街而过。”

“之后你们便知晓,马匹受惊,奔街而过,马车侧翻,你兄长倒在了血泊中。”

“随后,你大伯借此事由向傅太后从弟大司马傅晏发难,暗指定陶王刘康指使刺杀太子,元帝震怒,却又在傅太后的求情下不了了之,但自此太子之位稳固,元帝不久驾崩,陛下顺利登基,你姑母成为太后,王氏这才有如今的权势。”

“这件事,你五伯全程参与其中,但为了王氏,从未有半分阻止。”

“你大伯,四伯与你姑母才是亲兄妹,你父亲与你五伯是亲兄弟,为了王氏家族,你大伯可以牺牲掉任何一个王氏子弟。”

“即便是你亲叔伯,也绝不会出面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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