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时间并不多,谁知道那两个家伙会不会回来?谁知道管家先生会不会忽然爬起来视察客厅?谁知道门房会不会进来上厕所?他当然不是怕他们,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只是弄点钱而已。
道格刚从厨房里走出来,就看见面带喜色、迎面而来的双胞胎。他们手里都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小布袋。
“到手了?”
“嘿,都是宝石和金子。”两人眉飞色舞地举起钱袋,“大哥你呢?”
“没多少。”他不想多说,摆摆手,“既然这样就走吧。”
一楼的几间屋子几乎都是给人住的,里头肯定没什么好东西。他们穿过带着点微光的走廊,准备从后院出去。就在这时,位于走廊中段的管家房内忽然传出脚步声。
三人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放缓脚步。
若是偷盗的熟手,就知道现在该当机立断跑走;或者三人若再凶狠一些,就会想到埋伏在管家房的门外,等那人出来了就给他“抹脖子”。这么做保准又快又稳,反正他们不可能继续待下去。
但经验不足的三人却选择了最坏的路子。楼梯间下边摆了两盆茂盛的铁苏,他们一溜烟躲到那后边去。
这时,管家先生的房门那边的门把手已经微微转动,随后,雕花木门被缓缓拉开,伯都西奥从里头走出来。
他穿着宽松的睡袍,手里端着一盏银烛,烛台的火光照亮了他那略显苍白的面容,两撇八字胡匀称得舒展在嘴唇上,自然打着卷,一如往常得优雅。
他轻轻带上房门,嘴巴小幅度地一张,似乎打了个呵欠,随后拿着烛台,在客厅内转了几圈。他似乎有点迷糊,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好一会儿才找到沙发,坐在上面。
沙发侧面对着玄关,而三人藏身的楼梯位于沙发后面,相对来说是个比较安全的位置。从铁苏那蒲扇般的叶片缝隙间,能望见管家先生梳理整齐的头发被枕头压得向一边倾斜,几根不听话的硬毛翘了起来,像狗尾巴草那样垂在头顶上。
这在平时注重仪容的伯都西奥身上几乎不可能发生,但现在,在这宁静孤独的夜晚,在这空无一人的客厅中,一直紧绷着的他似乎也放松了下来,贪享着这难得的闲暇。
当然,在他眼睛所看不见的角落,三兄弟却紧张得大气不敢喘,生怕他一时兴起回过头来。
他们听见沙发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接着听见木头摩擦一声,那边火光一闪,大概是在点火柴。又过了一会儿,一股烟草的香味在客厅里弥漫开来。
烟叶在宅子里几乎是禁品,只有门房老头儿能抽,据说是因为主人特别讨厌烟味。现在看来私自藏烟斗的不单是他们一伙儿。在这危急时刻,道格心里头竟还因此有些感同身受。
管家先生吸了几口,头靠在椅背上,往天花板上吐了口烟。他拿烟斗的右手也搭在椅背上,火星子在黑夜中暗暗发红。
他这样靠了一会儿,忽然用左手攒了攒头发,就像抓虱子那样,把自己的头发拉起来又放下,揉松之后又使劲地扣了几下。大概是觉得这样还不够,他把烟斗叼在嘴里,双手托住自己的下巴,用力往上一推。
啵——
在一声清脆得、仿佛软木塞从热水瓶口拔出那样的声音中,伯都西奥把头拔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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