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班上有一个男生叫小宁,就住在村长家隔壁。小宁的爸爸叫老宁,以前在外省一家石材厂上班,后来得了尘肺病,被老板打发回家了,小宁的妈妈出去打工养家,老宁留在家里养病。
乔雨萍以家访的名义来到小宁家,小宁放学后出去割猪菜还没有回来,只有老宁在家。老宁今年才三十多岁,但眼窝深陷,身体瘦得像是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跑似的。
乔雨萍先跟老宁说了一下小宁在学校的学习情况,装作很随意的样子,跟老宁聊起了村长家的命案。
老宁摇着头大发感慨,说:“谁能想得到呢?那么一个大活人,竟然在家里死了这么久才被发现,想想都觉得疹得慌。”说到这里,他忽然捂着嘴巴使劲地咳嗽起来。
老宁咳了一阵,手从嘴巴上拿开时,掌心里竟然沾着血迹。他不当回事地在裤子上擦了一下,哀声说:“估计我也会跟孔春山一样,哪天病死在家里,也不会有人知道。”
乔雨萍心里沉沉的,不敢接他的话。过了一会儿,等老宁的呼吸平缓一点儿,乔雨萍才接着问他:“这半个月来,你有没有听见他家里传出什么奇怪的响动?”
老宁说:“没有啊。”
乔雨萍又问:“在孔春山的尸体被发现前,你有没有看见他老婆姜兰回来过?”
老宁摇头说:“没有啊,我身上有病,也不能下地干活,每天就只能坐在家门口看家,姜兰如果回家,我肯定能看见啊。”
乔雨萍说:“村长的尸体被发现那天,我看她哭得挺伤心的,他们夫妻平时的关系应该还不错吧?”
“假的,那是哭给别人看的。”老宁朝地上吐了一口痰,大声说,“他们夫妻俩的关系能好到哪里去?孔春山肚子里那几根花花肠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经常跟村里几个寡妇,还有一些留守女人勾勾搭搭,他老婆经常为这事跟他吵架。这个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听说她在城里跳什么广场舞,跳着跳着,就跟一个死了老伴的城里老头子跳到一起去了。”
“竟然有这样的事?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这是孔春山亲口告诉我的。他还跑到城里找那个老头子闹过。姜兰当时就嚷着要跟他离婚,孔春山死活不同意,所以姜兰就赌气住在了儿子家,再也没回来过。当时我还笑话孔春山,说他只准村长找寡妇,不准村长夫人找城里老头。”说到这里,老宁忍不住笑起来,因为肺部有病,他笑起来嘎嘎作响,好像有人在使劲拉动一只破风箱一样。
离开老宁家,乔雨萍又向其他几个村民打听了一下,情况跟老宁说的大同小异。于是,她打开笔记本,在上面记下了两条线索:第一,9月13日前后,未见姜兰回家;第二,姜兰有外遇,并因此事跟孔春山起过冲突。
回学校的路上,她用手机给曹小安打了个电话把自己调查到的情况跟他说了。
曹小安听到第二条线索,顿时兴奋起来。乔雨萍知道他的意思,从第二条线索来看,姜兰是有杀人动机的,勾结奸夫谋杀亲夫,这样的案例屡见不鲜。
“只是,”她犹疑着问,“9月13日案发前后,姜兰并没有回过家,这个怎么解释?”
“第一,如果姜兰有心杀夫,回村的时候肯定会小心谨慎,避人耳目;第二,如果她跟那个第三者真的好到了要谋杀亲夫的程度,那么要杀人,也可以不用她亲自动手。”
乔雨萍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说:“你是说有可能是那个第三者从姜兰手里拿了大门钥匙,偷偷潜进村里杀死了孔春山?”
曹小安在电话里“嗯”了一声,说:“这个只是众多可能性中的一种,我已经查到孔春山的儿子在城里的住址了。明天我去趟市区,调查一下姜兰和那个第三者9月13日的行踪,看看他们有没有案发时不在现场的证明。
第二天中午,乔雨萍正在宿舍里批改学生的作业,曹小安给她打来电话说,他已经调查过了,案发的9月13日这天,姜兰一直在市区,并没有回过碾子湾村。与她相好的那个老头子,这个月去了上海的女儿家,也一直没有回来过。也就是说,姜兰谋杀亲夫的推理不成立。
乔雨萍听罢,不由得有些失望。
曹小安在电话里说:“不过法医在对孔春山进行尸检时,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
“什么新线索?”
曹小安告诉她说,在孔春山的尸体被发现时,墙边有一个柜子是向前倾倒着的,里面掉落下来几件电器,正好砸在他头上,把他的额头砸出了几个伤口。
当时警方推断,是他在触电挣扎的过程中打翻了柜子,所以才被柜子里掉落的东西砸到。但经过法医检验,却发现他额头上一共有五处被砸的伤口,每个伤口都很深,而根据伤口提取物判断,砸到其头部的并不是那几件电器,而是一块带尖角的石头,而遭遇电击则是他死亡之后才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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