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惠信被提拔为肃州司马,统领一千龙家精锐,欣喜之余,也难免心怀忐忑。

刚刚接手这样一支军队,将不识兵,兵不识将,更为重要的是双方还存在着语言障碍。

宋惠信只能临时抱佛脚,连夜找人学习焉耆语。

翌日,天色微亮,营中将士已经在生火做饭,宋惠信还在不厌其烦的熟记着一些简单的军中术语。

将士们用过早膳,大军拔营,龙拂延亲自出城相送。

张承奉正色道:

“有劳岳翁为我筹集粮草,供应后勤。”

如今肃州纳入了归义军的版图之下,张承奉在得到龙拂延的效忠后,便立即派人快马返回瓜州报信,让张文彻无需再往前线运送粮草。

由肃州就近供粮,也能减少粮草在运输途中的损耗。

这个道理,龙拂延自然明白,他既然已经献出肃州作为嫁礼,又怎会吝惜些许粮草。

张承奉见他满口答应,也不由为之欣喜,深感自己没有找错妻族。

翁婿二人道别后,张承奉承载着龙拂延的期望,率领五千归义军、三百回鹘义从、一千龙家精锐,总计六千三百人东出。

另有两百回鹘义从则被张承奉留在了肃州城中。

福禄县城位于肃州城以东一百里,也就是后世下河清乡皇城遗址。

有龙家供应粮草,张承奉更是有恃无恐,他重申每日行军不得超过二十里的命令。

这般小心,既是在提防途中遭遇回鹘人的伏击,也是要给宋惠信更多的时间与肃州将士磨合。

当然,这也给了药罗葛仁美充足的时间从甘州调集人马,此时聚集在福禄县的回鹘将士已经不下五千人。

药罗葛仁美之子狄银为此感到不安,他唯恐父亲是在洞庭山一战输红了眼,非得在福禄县扳回一城。

在狄银看来,如今军中士气受挫,反观归义军,锐气正盛,如今又与龙家合兵一处。

就不应该继续留在肃州,而是要退回甘州,等张承奉回去敦煌,再作计较。

“父汗,我军倾巢而出,若是不能速胜,只恐凉州的嗢末人反应过来,生出异动。”

狄银以嗢末人的威胁为由,委婉的劝说药罗葛仁美退兵。

但是药罗葛仁美全然不顾。

“若是此时撤军,便是放任张承奉掌控龙家,待他整合三州之力,甘州从此永无宁日!”

他不仅愤恨于戎马半生的自己,被十五岁初出茅庐的张承奉打得仅以身免,更羞耻于自己居然以轻骑兵冲击陌刀阵。

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必然要被当作笑柄广为流传。

药罗葛仁美励精图治十余年,带领甘州回鹘走向强盛,又如何甘心被人耻笑。

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在福禄县一雪前耻。

狄银见状还要再劝,帐外却有将领匆匆前来通禀,原来是哨骑回信,归义军已经东出,正向福禄县而来。

药罗葛仁美当即下令,留下部分将士看守福禄县城,自己则率领四千步骑西进,迎击归义军。

乾宁二年(公元895年),正值夏秋交替的季节,一场有关于肃州的归属,乃至于河西走廊霸权的战斗,即将在肃州城以东,福禄县以西的旷野上展开。

双方相距十里安营,最先展开厮杀的是两军的斥候。

张承奉清楚,几天的时间,不足以让宋惠信完全掌控龙家精兵。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张承奉决定扬长避短。

既然如今龙家精兵的问题是宋惠信新官上任,兵不识将,将不识兵。

那么索性将他们投入到斥候战中,斥候战以小股部队作战为主,由基层军官领导作战,不需要宋惠信统一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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