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南宫才反应过来,却仍然梗着脖子指着地上的柏彭尸体道,“大不了我赔他一命就是了!”
“好!说得好!”祁连重新站上院门台阶,叉腰喊道,“来人!就你俩,马欢!柴武!按住南宫给朕当众斩首,以儆效尤!”
被看押的人群,包括现场贵族在内,还没从之前祁连看起来挺像回事的恩酬柏氏两子的态度中反应过来,祁连言语间立马就要毫不护短地砍了自己的卫队长?
“不可!不可呀!”
原本一直在旁边沉默的柳鞅突然拦在犹豫着上前的两人面前,然后柳鞅稽首着向祁连拜道,“主上,南宫追随您多年,久经沙场,屡立战功呀!主上且饶他这次吧!”
“不成!柏彭族长在朕绝无胜算之时,独具慧眼愿意赌上身家性命暗中助朕,可不过和朕逢场作戏般地在众人面前做个姿态,马上就要投效朕的时候,被这莽夫杀害,朕军法难容,天理难容!动手!”祁连坚决道。
“主上!主上!不可呀!绕了南宫统领这一次吧!他为您立下了无数战功呀!您看,他曾经为您亮疤夸功呀!主上!”
站的近的狄梁狄育两人,一把拉开了南宫身上的裘服,再一次露出了南宫前胸后背的慢慢伤疤。
这下在场大部分都参加过昔日祁连犒劳鹿柴两部仪式的期门卫,都不能保持冷静地喊道,“主上!饶了南宫统领这一次吧!”
警卫们喊声震天,有的甚至也扒开了身上半边衣服,露出伤疤恳求。
这种场面都不用继续翻译,在场其他邢国俘虏无论贵贱都能听出来是为了那个叫“南宫”的亲卫头子求情,一时间大受震撼。
“啊~~~反了!反了!反了!”只有祁连激动地拔出宝剑,三步并两步地想要走下来亲手砍了南宫,只不过祁连原本亲点的马欢、柴武两人眼疾手快地拦着了祁连。
眼花缭乱之间,封山众人看着祁连等人拉拉扯扯之际,什么同仇敌忾都付诸脑后了,议论纷纷地原地“吃瓜”起来。
直到在场邢国俘虏有不少眼熟的柳鞅再次站出来直接用邢国话劝道,“主上!阍卫长南宫,确实有罪,但是您曾说过,所谓不知者不罪,他根本不知您和柏族长之间的密约,只是见不得您受一点侮辱,事到如今,您既然已经打算重酬柏氏一族,不如再厚葬柏族长,同时严惩阍卫长南宫,罚其为奴,令其在柏族长坟前叩首认罪!”
终是手中佩剑被夺的祁连,最终也只能无奈道,“柳子呀!柏氏一族给我们立了大功,却被误杀,又被这么多邢国义士看见,朕如果就这么轻轻揭过,他们会怎么看朕呀!岂不让世人笑朕昏庸难亲?”
“世人断不会如此想主上,柏族长,和臣相识多年,至交好友,如今蒙难,臣亦悲痛异常,不如如此,臣进城时听闻城中因为乏粮,多数国人终日劳苦,都只能保自己和家眷一日一餐,还有好些孤老孺子,柏族长、毛族长和安族长都暂时安置不过来,臣请主上用我军的粮食,以柏彭族长之名接济他们,让封山众人恢复一日两餐的,以俟安饱,收留孤老,发还安氏、毛氏众女眷,如此何如?”柳鞅作揖建议道。
“人死不能复生,也只能如此了,就是不知在场的毛、安两位族长,和其他邢国义士能不能答应了?”祁连面色难过地环顾问道。
“臣替柏族长及柏氏一门谢过主上厚恩!如此众皆有养,想来九泉之下,柏族长亦能瞑目了!”柳鞅添一把火炒热气氛道。
不出所料,没等面色难看,已经反应过来祁连这是在欺负死人不能说话,并且慨他人之慷的煽动伎俩,毛聩、安轩两人却被柳鞅暗暗拔出的剑刃威胁,有口难言,而且早就被两年来的粮食配给制给饿得受不了的其他邢国遗民已经先他们一步表态,纷纷应和了。
这下以毛聩和安轩族长之尊也不能强顶那些普通国人的期望唱反调了,他们转头看向对着邢国众人微笑招手示意的孺子公子连,咬牙切齿,却也只能在众人目光和柳鞅的催促下,重重点头。
背上已经湿透了的祁连总算把坏事变成了好事,心中暗松一口气,当即宣布道。
“开仓放粮!”
一个时辰后,夜幕降临,但在一处接一处的谷仓内,欢呼声仍经久不息,一时间被人占领的仇恨竟然被冲散了不少。
只有夜宿在柏氏一族宅邸的祁连,坐在房顶上盯着暗沉的封山离宫不时暗叫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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