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苏苏最大的底气,就是水产合作社的前期垫资,他在四岛做了大量前期调研,瞧准了这些连买红砖青砖都要开个家庭会议、油豆腐都得留着过年吃的晒盐人,对前期的网箱垫付没有抵抗。

这件事鹏远渔业难以做到,四个岛加起来七个村,规模上千户不止,和水产合作社拼垫资,鹏远渔业没那个底气。

如此不难理解,他的这种飞扬跋扈是端给所有人看,眼前人、左右人和横在那里的支部人,恍然间都有了新的统摄,一岛之内他身陷纠葛,打眼向外忽觉海阔天空无有可阻。以至于这段时间钟良在钟家的地位都大不一样了,上上下下无不佩服他的远见卓识。

屡要说话都被掐死的这个人姓吴,是东嵊岛的一个副书记,他见钟苏苏气势强劲不敢撄锋,只好转头看向钟良。

“钟书记,对我们来说,大家不担心投入也不担心回款。我们担心的是,大黄鱼的养殖是一个过程,而不是现在做一个决定,到了秋天大黄鱼就自动上岸。我们这些村子,家家都有的家当就是铁锹,家家都会的把式就是翻锹,我们连海带都没养过,怎么敢碰这金贵的大黄鱼呀!”

钟苏苏嘴又闲不住了,“不担心投入?真是夸张!投入是一切的前提,没有投入我们在这聊什么?”

这位吴书记瞧了一眼钟苏苏,“以我对东嵊西嵊、上汀下沚的了解,很多家庭不是没钱,而是不敢花钱。不像长屿岛变着法养寻找高价,我们的手里只有厚厚的白雪,这几年外面的盐厂不是兼并就是改革,人家打个喷嚏我们就要大病一场,正因为明年的事不好说、今年的钱才要攥更紧。”

吴书记的话,引得旁边人不停点头,这才是真实的东南四岛。

“钟书记,我们要看的不是起来和落下,一切的问题在于谁能让我们把鱼养起来,养得膘肥体壮就像看得见的盐。如果这点没有保障,你们前期对我们的投入,会不会给我们四岛闹出更大的饥荒?”

钟苏苏倏然面有急切,“这点你放心,既然前面后面都能办了,养殖过程自然不在话下!”

“我们最怕的就是话下,回头看长屿岛这三年来,事情是有人领着的,门道也在这里。所以说我们不需要人也不需要钱,我们需要的是一斤卖到八块五的技术。”

你探我家家自封破皮墙,也要允我探你枝叶招摇为哪般,你瞧我代代盐铁谋苦差,也要允我瞧你黄枝金叶始何来。

吴书记瞥了一眼就坐在他旁边的庄鹏,“我们这些村子八成都是文盲,扔过来一本养殖手册意义不大,对那些复杂的环节更是一个眼睛两个慌。至于把鱼卖给谁,前提是谁能让我们看到鱼。养鱼养鱼,一是什么鱼、二是怎么养。”

这话一出口,庄鹏只觉得这位吴书记已经见过自己很多次了,原来,老乡们都门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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