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拦着了,你现在一个人两个厂,能有多忙我最清楚。”

庄程淡淡一笑点起头来,他虽面色如常,但兄长的低落逃不过庄鹏的眼睛,整个长屿岛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能比钟荣荣给他带来更大的触动。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环境,过往的细枝末节都会标注在一个故事里,钟荣荣混得怎么样庄鹏没什么感觉,倒是水娃吴达这些人富贵发达,会牵动他的心念。

“小鹏,你现在也起了加工厂,走着走着就和我成了同行。想必你应该清楚,鲜货和加工货走的是两个不同的路子,我在外这么多年,自认为有些牢靠的上游渠道,长屿岛人出走不易,你要是肯伸这个手,我自会拉你上这条船。”

庄鹏目光闪动,“钟总,这等好事上门求都求不来,委屈你来我庄家了。”

钟荣荣淡笑摆手,“这么说就见外了,只不过我和你共享上游的渠道,是不是下游这边,你也该开些闸口?”

“钟总的意思是?”

“生意事没那么复杂,归根结底就是攒筹码争高地。水产合作社把你视为对手,我觉得这是好事,彼此瞧得上才是合作的最大基础。如今来说,该争的你都争到手了,只剩下商量和分配这些东西,你的小篮子终须汇到这个大篮子里,才有家家安好。”

庄鹏含笑点头,实际上他也不相信钟荣荣此时归来是个巧合,东南四岛虽未有最终定论,但对鹏远渔业的倾向人皆看在眼里。钟家人一时半刻找不出其他良方,这才搬出这个所谓的长屿岛新生代第一人出面救火,可以说,庄家院落里正在发生的事,是那场五岛会议的延续。

在钟家人和合作社眼里,此事的重要程度恐怕不是钟荣荣所能体会,庄鹏也瞧得出,钟荣荣像极了一个以势而压的说客,但也仅此而已。

真要是海沟五岛都和鹏远渔业达成书面,那意味着经销环境彻底变了天,长此以往,将是燎原变成席卷。偌大的水产圈,总喜欢说基于规则的秩序,但从未有人阐述过到底是哪些规则,反而是以秩序为先随意拨弄调换着规则。

庄鹏意识到,今天他若不应,未来将是对两个厂子的同时施压。他对这样的场间也已熟悉,先说软的再说硬的,硬的不行就上绝的,钟荣荣一定备了无数后话。

问题是,庄鹏若应,那年海滩上勾肩搭背时他已应了,庄家被堵门催逼的时候也已应了。你有你的火、我有我的焰,在庄鹏看来,顺应本身就是被击垮,顺得了碎银顺不得心气。真要顺了,旁边脸色枯枯的兄长怎么办,真要顺了,九号塘的老乡们如何境地。

最为重要的是,庄鹏看得清手上的这副牌,它不是一个长屿人的武莽,而是很多人共同的意志。这道意志并不是来自深鲜国际和旗子营,而是躺在病床的老伙计、总持家伙事的老匹夫、呆头呆脑却又分外扎实的大高个,还有那个他一无所知却又仿佛知之不少的福鼎女人。

我们这些人凑到一起,总该做出一件像样的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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