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瑞认出了对方,是杨涟府里的。“老师在附近吗?”
“老爷正好路过,在旁边小巷马车内,差我来问问公子是否方便。”
齐瑞明白了。刚刚杨涟路过,看到自己和李兴承在一起,为了不暴露和自己的师生身份,就特地派了仆役过来,问自己是否方便。
“当然方便。我带个同窗好友一块去见他。”反正李兴承那晚都见到过杨涟了,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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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一条小巷子内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守着两名护卫。
齐瑞带着李兴承跟着仆役越过马车,往里深入再经过一个转角,杨涟正负手而立等着他。
“杨伯伯。”李兴承脱口而出。
齐瑞一愣,他原本还想着和杨涟解释一下自己带李兴承过来的原因。
“你认识我老师?”
李兴承点点头。
“是小兴承啊,你怎么跟我这徒儿在一块。”
“说来话长。”李兴承把来龙去脉和杨涟说了遍。省去了齐瑞向杨涟告状的麻烦。
“岂有此理。”杨涟满面怒意,“堂堂山东布政使的儿子,当众栽赃诬陷你两是奸佞。还好我这徒儿反应快,否则兴承你要有什么闪失,我等都没法向你父兄交代。”
齐瑞听了杨涟这话,心中开始暗暗揣摩李兴承的身份。杨涟说的不是“我”,而是“我等”。那也就是李兴承家中的关系不仅仅是杨涟这的,而是和一群人都有交情。而杨涟素来刚猛,他除了东林党以外,不会和其他人称“我等”。
那也就是说李兴承家中和东林党一大票人都有关系,那她家多半也是东林党,而且在东林党内定位绝不会低于杨涟。否则杨涟就不会说“我等都没法向你父兄交代”。
而眼下东林党内地位不低于杨涟的人,总共就那么几个。姓李的就更屈指可数。
【难道是,东林点将录榜首,托塔天王,李三才。】
齐瑞被自己的猜想彻底震惊了。如果猜想属实,那这小妮子的家世不凡呀。
“这程怀仁一而再再而三挑事,我等与他父兄都有交情,有这个资格替他父兄管教他。你们且放宽心先回去吧。”
“学生知道了。老师路过此地应该是去文庙吧。”齐瑞可不相信在大街上偶遇这种事会随便发生。哭庙也肯定不可能是一个随机事件,背后肯定是东林党在推动。而杨涟出现在附近,那就只有可能是去文庙的。
杨涟轻抚胡须很欣慰,“你猜的不错。”他原本没打算和齐瑞多谈此行的目的,可没成想齐瑞猜到了,且齐瑞的目光中显然还藏着更多的想说的话。
“那为师顺便考考你,你猜猜此次众监生去文庙是为何。”
李兴承抢先道,“不就是为了清君侧除奸佞,要皇上远离魏忠贤吗。”
杨涟不置可否,看着齐瑞。齐瑞缓缓开口。“对付魏忠贤需要从长计议,眼下老师与东林诸君子忙的应该是营救汪文言。”
“我徒儿果然聪慧。不拘一格,洞察全局。”
谁叫齐瑞读过历史开了天眼呢,此时应该是魏忠贤对东林党的第一次试探性进攻,抓了东林党智囊汪文言。因而东林党正在全力营救之。
“那你接着和为师说说,如何才能救出汪文言。”
齐瑞躬身道,“哭庙只能算是锦上添花,声势虽大但收效甚微。因为脸面对无赖来说,是无所谓的。”
“你说得好。魏阉骨子里确实是个无耻之徒,节操廉耻全无,老夫平生都未曾见过这等奸人。那依你之见,接下去当如何。”
“收起锦上添花,直接釜底抽薪。”
“何谓釜底抽薪。”
“就是攻其必救,往魏阉招架不住的地方打。与魏阉的争斗乃是生死之争,要认清现实,不要幻想能与对方划江而治。”
杨涟听后沉思了好一会儿,“你说的没错,老夫也是这么认为的。奈何诸公中有不少人觉得魏阉只是想做下一个“王安”,想与之达成一个平衡,甚至想与他共同辅政。”
齐瑞这下明白了,东林党中有人想搞绥靖之策。和魏忠贤这种人搞绥靖,简直是脑子秀逗了找死。
“老师早做定夺,学生身在局外,很多事情不清楚,因而不过是妄言。”齐瑞并没有提及太多细节,虽然他从历史书上了解过这些细节。他怕一下子抖出来太多,杨涟肯定会问自己是上哪去了解到这些的。
杨涟又沉思了一阵方才道,“你虽身在局外,却比很多局内人都看得清啊。今日就到这吧,过几日应该就是国子监例假了,你到时来找为师。”
杨涟说完就踏进马车离去。齐瑞看他离去的方向分明不是往文庙去的,看来是被自己刚刚那番说法改变了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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