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陵游终于算是想起来关门,不过在那三个小鬼心里,今天的事算是彻底说不清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合计这个的时候,方甯那边正气鼓鼓红着眼睛瞪着自己.

陆陵游无奈摇头,拉起方甯的胳膊想要往沙发那边走,结果好家伙,方甯吃奶的劲都用上了,愣是没拽动.

“好了,坐下说行么.

我看你颤颤巍巍的,一会倒了还的给你报工伤.

咱们局多穷你又不是不知道.”

方甯梗着脖子还是不动.

“我这一天招谁惹谁了你说.”

陆陵游呲牙吓唬了她一下,但没办法,还是耐着心把人亲手“端”了过去.

像是摆木偶娃娃一样,陆陵游提着方甯的腋下把人驾到了沙发上,自己拉过茶几坐了下去.

“哭了?”

方甯一抽一抽的摇头.

“我心疼你屁股下边的钢化玻璃.

你火气这么大,一会再给坐碎了.”

陆陵游笑出声,没忍住抬手捏了捏方甯的鼻尖.

“行,那不发火了.

但是咱们讲道理.

这件事我除了没告诉你,没有其他做错的地方吧.

这种剧情不应该是你哇哇大哭,觉得自己愧疚不已,然后一遍又一遍的跟我说对不起么.

然后再声泪俱下的给我一笔巨款,或者是要以身相许什么的.”

方甯含着泪光嘴角抽了一下,别过头费了好大劲才没笑出来.

“你有病吧.”

陆陵游点头答的干脆.

“那倒的确是有.

不过你看,我也承认了,现在情况你也都知道.

还有什么想问的,我都告诉你不久完了.

至于生这么大气么.”

方甯转过头,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么?”

陆陵游答的依旧干脆.

“没有.

你呢.”

方甯冷笑.

“你想什么呢.

那之后,我花重金雇了好几个专业保镖,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在我身边待着,蚊子都飞不过来.

早知道你这边这样,我也给你雇几个了.”

陆陵游觉得好笑.

“给我,雇保镖?

怎么,想让保镖住地下室厕所还是厨房?”

方甯没忍住,也扑哧一声笑了.

“你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人家保镖都不进屋的.”

陆陵游又伸手揉了揉方甯的发顶.

“舍得笑了?”

方甯轻哼,抬起胳膊打开那大手.

“你就说,要不是那天在海边看到你胸口枪伤的位置,你打算瞒多久?

一直不告诉我?

等哪天我稀里糊涂的死了,去下边做鬼都不知道你这么舍己为人.”

陆陵游在裤腿上蹭了蹭被拍痒的手背.

“你现在冷静下来了,那听我说?”

方甯对此说法嗤之以鼻.

“我一直挺冷静,是你无缘无故就发脾气.

每次都这样,有点你不想提的事,就非要找茬儿吵架.”

陆陵游好脾气的点头.

“是是,我不冷静.

可是方甯,我想说的是.

当初,无论是你还是我,确实都没有小胳膊拧大腿的能力.

别说保护谁,就连护自己都做不周全.

稀里糊涂的横冲直撞,才稀里糊涂的遭遇危险.

但如果非要说当初这件事都是因为你,我现在倒觉得也不全对.”

方甯抬起头.

“什么意思?”

陆陵游给她抽了张纸巾擦鼻涕,这才继续说道.

“你想没想过,一个专业的杀手,为什么开枪会选择心脏.”

陆陵游抓起方甯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

“这里,心脏.

虽然对于人来说,这是现代医学为数不多的几处可以当场致命的命门.

但心脏中枪如果救治即时,是有生存的可能性的.

但是脑袋不同,在子弹进入大脑的瞬间,人会立即死亡.

对于一个专业杀手来说,如果想要即刻杀死一个人,就像杀死当时在天台上的蓝安,正对面眉心位置才是最好的选择,背后也应该是后脑眉心相对应的位置.

一般只有头部被遮挡时间又来不及的情况,才会退而求其次选择后者.

你是这样么?”

方甯摇摇头,掌心压在陆陵游的胸口,甚至能感受到那颗砰砰跳动的心脏.

“不是.

我当时就走在街边,虽然两边有建筑物,但那个人是从胡同里跑出来,在我背后开的枪.

你是说,背后这人的目的,并不是杀死你或者我.

就是单纯的示威或者警告?

但这我知道阿.

我确实雇了保镖,可我心里清楚,如果真的下定决定要除掉一个人,即使是总统也不可能保证百分之百的安全.

所以在那之后,我停止调查了大概两年多.

也就是在这个期间,感觉跟踪者逐渐消失了.”

陆陵游点头.

“是警告,也并没有想直接下杀手.

但有一点,你说的不一定对.

虽然你在之后没几天,也同样遭遇了枪击.

可我在前,你在后.

你刚说的时候,我也以为背后这个人是想要利用杀死我这个消息来警告你让你安分.

没曾想当时我们已经断联了,所以才又去找到你.”

方甯抽回手.

“但是呢.”

“刚才你说自己也中枪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个迄今为止都忽略掉的细节.”

陆陵游调整了下坐姿,把屁股下边的毯子抽了出去.

“我以前没跟你说过,其实我也一直在调查当年被转运出境的事.

尤其是后来又莫名其妙被国内买家匹配到了心脏,再次转运回国.

当时老方他们确实前前后后端了几处窝点.

但对于到底是谁在暗中操作来回送人又做交易,查的并不是很彻底.

当时的人该死的都死了,连买我心脏回来的买家都死在了手术现场.

所以这件事还有个大尾巴.”

方甯一动不动的盯着陆陵游的眼睛.

“你的意思是”

陆陵游点头.

“我中枪那天,办了两件事.

第一个是之前我们查到你母亲在未出嫁之前,曾经有一个同样舞蹈专业的闺蜜,就是你形容你家抽屉里那张黑白老照片里,跟你母亲穿着同样舞蹈服的人.

但这人在你母亲结婚之后就断了联系,身份也不得而知.

而且我们之前也查过,这人虽然跟母亲曾经在一起跳舞,但并不是出自同一学校.

但我想着像你母亲这种专业的舞蹈家,平时磕碰在所难免,如果她那个朋友仍然还在这个行业里,可能在各大医院会有一些记录.

你母亲是深城本地人,祖业也一直都在这边.

所以我整合了周边所有的带骨科的医院,最后筛选下来有三个年纪符合性别符合长相形容上去也差不太多的.

有两个在深城本地,我去见了,都说不认识你母亲.

而且记录时间比较久远,我当时看她们的体型气质不太像是从小跳舞长大的,应该可以排除.

第三个我没见到人,因为早些年她就远嫁国外,我从医生那要到了个人资料里的邮箱地址.

不过,发邮件很快就有了回应,也说不曾认识.”

方甯深呼吸着点点头.

“我妈就是因为当年受了严重的伤才放弃了跳舞.

但你说的这个人,我之后也找过.

只不过我只记得那张黑白照片里的脸,不知道真名,我妈甚至都没跟我提过她当年到底在哪个舞团跳舞.

更别说家里还能有跟舞蹈有关的东西.

就算是有,也烧的一干二净了.

但我记得那张照片里后边的背景是舞台,不像是国内当时流行的舞台布置.

所以我之后走访了很多国外承接大型舞蹈表演的演播厅.

只能确定其中一个确实在三十多年前有过华人舞团的表演经历.

可时间太久了,又不是太重要的演出,连资料都丢了,无从比对.

我本来想去我外公那,把我妈所剩不多的遗物拿出来找找.

但,你也知道他的态度,对我心生厌恶避之不及.

他告诉我早在我妈离家出走执意结婚后,家里就把她的东西全都处理干净,连根头发都没了.”

方甯叹了口气.

“算了,你接着说.

这件事是关于我家案子的,那你那边呢.”

陆陵游从裤兜里摸出烟盒,眼神询问了一下.

“你抽吧,我看你憋的额头青筋都出来了.”

陆陵游笑着给自己点了一根,往旁边呼出一口,又把烟拿远了些.

“老方可能没跟你说过.

我在福利院的这些年,其实曾经有过差点被收养的经历.

但奇怪的是,这些想要收养我的家庭,全部都在国外.

虽然他们提供的证明和手续都非常正规,但我那会有些抵触国外,都不太愿意.

一来二去的就都不了了之了.

我后来查过这些身份,都是假的.”

方甯突然抬起头.

“对,我一直就想问你来着.

你回来之后,没有想过寻找一下家里人么.”

陆陵游挑眉看着她.

“怎么可能没找过.”

方甯拖着屁股往前挪了挪,鼻尖差点挨上陆陵游嘴里的烟.

“所以,你知道亲生父母是谁?”

陆陵游坐直身体往后躲了躲.

“知道,但是在我被运送出境之前,就已经去世了.”

方甯在心里琢磨了下时间线.

“你被送走的时候,不过也就几岁.

那说明有可能你才出生没几年,他们就.”

陆陵游点点头.

“他们算是挺成功的药理学家,在同一个生物科技的研究所工作.

但当时的研究条件有限,在一次传染病的药物实验中设备短路爆炸,发生了职业暴露.

没多久之后,两个人就因为感染多器官衰竭去世了.

当时一起进行实验操作的,还有两个他们的各自的助手,其中一个侥幸活了下来.

也正是因为这个人,才让老方找到了他们.”

方甯眼睛一眨不眨的听着.

“哎呀,你快说,那找到人之后呢.”

陆陵游又赶紧抽了口烟,快速把烟头掐灭.

“那人说,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一直都没有回去工作.

全部的时间都用来找我,但是未果.

大概是三年多之后,他们共同的研究成果在多项实验数据下得到了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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