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红红火火,看上去,他们居然与佐维打得难分难解。

这也在盛天步的意料之中。

不是说来自漫画,一个个都变成了神,任何人都不是其一合之敌。

归根结底,佐维、地中海、大梵都还是人,百人围攻,照样会受伤,真被十几个人端着机枪扫,该死还是要死,只能落荒而逃。

这个世界,唯一的例外只有自己。

李子成这家伙看似阴柔,实则下起手来,比丁青都狠。

当年两人还只是北派两个小混混时,去收账,丁青紧张的不停上厕所,待杀到地方,才发现中了对方埋伏,狭窄的屋子足有上十人。

丁青差点儿没被吓尿,道了个歉,立刻将门拉上,扭头就想走。

李子成却是想也不想,再度将门拉开,看到十几个人,虽然也稍稍被惊到,但是却夷然不惧,抽出指切刀就上,这凶悍劲儿都把丁青给搞懵逼了。

没办法,只能拔刀就上。

这些年,不论是丁青,亦或是李子成,地位越来越高,麾下高手如云,小弟们一个个生猛如虎,不论什么事都能解决。

这两年,他俩几乎都没怎么出手,尤其是李子成。

以至于道上的人都忘记了他当年的彪悍战绩,这家伙爬到现在的位置,除一颗精明的头脑外,也是一拳一刀拼出来的。

现在再度出手,身手依旧凶悍、犀利,经验比以前更足,综合实力亦比以前更强。

佐维球棍在手,一记横扫,轰在李子成、石武等人的兵刃上,震得几人手腕发麻,不由倒退数步。

逼退众人后,佐维一个闪掠。

他双脚骤然发力,人已骤然跃起,空中一个翻身,从李成克头顶越过,翻越的同时,右拳电闪般挥出,直取李成克面门。

李成克拂袖一挥,抬手便打,同样是快如闪电。

双拳相击。

但听一声闷响,李成克硬生生扛下佐维这一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佐维则施施然落地,挡在盛天步、司马念祖等人面前,正对李成克。

他嘴角含笑,仔细打量李成克一番,微微点了下头,道:“你很不错。”

李成克眼眸锋利似剑,冷冷道:“你也很不错!”

话音落下,李成克骤然发动,一个疾奔向前,抬手冲着佐维面门就是一拳。

佐维右臂一曲,肘部上扬。

拳对肘!

但听砰的一声闷响,一招交锋,随之而来的,便是连环进攻。

李成克一击不中,臂膀同时一曲,同样是一记肘击,悍然攻向佐维太阳穴!

佐维反应如电,骤然弯腰,灵巧避过,以左腿为核心,将重心压得极低,右腿电闪般一扫,这记鞭腿凶狠扫向李成克下半身。

李成克早有防备,双脚猛地在地面一蹬,人已翻身跃起,同时还了佐维一记鞭腿,以上打下,宛如老鹰搏兔,扫向佐维脖颈。

佐维抬臂便挡。

又是一声炸响,而后两人分开两米,

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对过数招。

刹那间分开后,两人又再度交手,拳头对拳头,掌法对掌法,腿法对腿法,从上半身较量,打到下半身,再从下半身打到全身。

两人皆是以快打快,见招拆招。

不仅速度快如电闪,以至于旁观者完全看不清他们的动作,而且招式拆解亦无懈可击,美轮美奂!

攻击如水银泻地,防御却也滴水不漏。

每一招都是最佳选择,那不像是初次交手,反倒像是提前演练过无数遍,配合之默契,攻防之行云流水,看得人叹为观止,目眩神移。

整个仓库,陷入短暂的死寂。

那些已经倒地的北派成员都暂时停下了惨叫,李子成、石武等寥寥几个还站着的家伙,都忘记做事,目瞪口呆的看着。

这短短一分钟,佐维、李成克打得难解难分,都不知斗了多少招。

虽然只是一分钟,但对他们来说,却好像过去了一个小时。

是的,这一分钟漫长的宛如一小时。

有个地位还算比较高的北派老资历,惊得满头冷汗,定定瞧着厮杀在一起的两人,只觉口干舌燥,不知该如何评价。

石武心下狂汗,道:“哥,李成克那家伙,原来他那么强的吗?”

无论是高句丽,还是桑国,均深受儒文化影响,上下级、前后辈等级观念极严。

大哥和哥,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却截然不同。

前者比较庄严,后者更亲近。

李子成微眯着眼,心下亦是微惊,李成克的身手有多强,他是知道的,自从他加入北派以来,鲜少有人能将他逼到这种程度。

战神佐维,名不虚传。

他没有回答石武,而是一咬牙,沉声道:“单打独斗,阿克未必能拿得下佐维,待会儿你寻找机会,助阿克一臂之力!”

石武重重点头,道:“是,大哥!”

李子成目光看向盛天步,距离不是很远,只有十米,心下忐忑不安,咬牙低声道:“别光顾着看戏,还有最重要的没有解决!”

“拿不出足够分量的实力,过不了多久,北派就会玩完了!”

众人又应了一声。

有个蠢货低声道:“子成哥,佐维很厉害,我们都见识到了,但是盛先生,我听说他才是真正的无双战神,是真的神。”

“他不仅打遍港奥无敌手,还有人传他是超人,我们应该拿不下他吧?”

李子成心下苦笑不已,不说那些匪夷所思的传说,单单只从他一招搞定丁青就看得出来呀,他们怎么可能拿得下他。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只是尽可能展现北派的实力,寻求继续与胜天合作的机会,否则以盛天步的手段,他们北派哪里还有生存的环境?

这帮家伙,直到现在都还认不清形势。

李子成摇了摇头,懒得解释。

这时佐维已经占了上风,李成克脸颊被他一记手刀,划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但是鏖战仍在进行,佐维还未拿下。

李成克成色有多足,盛天步心下已有答案。

看得差得多,就该结束这场闹剧了。

盛天步起身,道:“时间拖得太久,佐维,你退下吧,剩下的我来处理。”

就在盛天步说话之时,佐维一记鞭腿扫中李成克肩膀,将李成克压得单膝跪地。

李成克嘴角已经被打破,狠狠朝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盛天步话语落下,佐维毫不恋战,立刻后撤,数个闪掠,便来到盛天步身旁,轻笑道:“老板,不是我拖这么久,而是他够本事。”

“我知。”

盛天步一笑,看向李成克、李子成、石武等人。

下一刻,盛天步骤然发动!

李成克、李子成等人皆面露骇然,眼中满满皆是不能相信之色。

除此之外,再便是惊惧。

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看到的,是一道人形闪电!

李成克首当其冲。

他双手格挡胸前,还不待做出其他动作,整个人便被蛮横撞飞,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动作,有的,只是绝对力量的碾压!

紧跟着,便是李子成、石武等人。

接下来盛天步表演的,是空手入白刃!

突遭巨变,再加上盛天步浑身释放出骇然的杀机,令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每一个人,他们本能的挥舞兵器应对,朝盛天步砍杀!

在死亡的威胁下,已经顾不得盛天步的身份了。

盛天步就像是一头来自远古时代的剑齿虎,骤然杀进现代羊群,结果可想而知。

只是一秒,那些还站着的人全都躺下。

骨折声、吐血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

有人倒飞而出,撞在油桶,眼皮一翻,连惨叫都来不及就昏了过去。

有人也飞了出去,不是撞墙,而是直接飞到四米高的油桶,撞得头破血流。

在绝对的实力碾压之下,李子成这个江湖一流高手,也没比他那些小弟好到哪儿去,照样是浑身浮肿,青紫一片。

盛天步面前,人人平等。

李子成满脸震撼,颇有些不知所措。

整个仓库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

十米开外,正被李问拿枪顶着脑门的丁青,瞳孔骤然放大到极致,只觉整个心脏都揪在一处,惊震难言的看着盛天步。

他终于明白盛天步先前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比起上流,他更钟意江湖。

因为江湖的本质,就是看谁的拳头硬,简单、粗暴,这他妈还真是超出他想象的简单、粗暴啊。

盛先生,无敌!

李子成剧烈的咳嗽着,苦笑连连,摇头道:“原来盛先生才是真正的杀手锏,我早该知道的。”

“先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对不起,我们真诚的同您道歉,您应该也没有换掉我们的打算,那样太麻烦。”

“接下来,您想怎么做?”

啧,不愧是北派智囊,这么快就反应过来。

盛天步对李子成,还是挺满意的。

而另外一边,丁青的反应同样不遑多让,只听他用蹩脚的普通话说道:“盛先生,我们炎国有句老话,叫一人做事一人当。”

“我做错事,那就一个人扛。”

“我知道,胜天的规矩是损一赔三,李经理的手指,我也三倍来还,甚至这只左手不要都可以,希望能让盛先生消气。”

他是华裔,普通话虽然不标准,但日常交流没问题。

盛天步转身,平静看向丁青。

他蹲在木椅旁,伸出右手,放在木椅上,抽出指切刀,按在自己小拇指根部,右手用力朝下一压,毫不犹豫的切掉自己小拇指。

一抹鲜血,迸溅而出。

十指连心,剧痛来袭,饶是丁青是响当当的硬汉,也痛得龇牙咧嘴,满头大汗。

李问在旁边看得心惊胆颤,就像是在切自己的手指。

李问震撼的看着丁青,这家伙是牲口吗,对自己这么狠?

切掉小拇指后,丁青嘶嘶吸着凉气,又将指切刀架在无名指,又准备按下去。

就在这时,盛天步开口阻止。

“丁先生,今天晚上就到此为止吧,另外两根手指留在你身上先,以后若是做的不好,又或是不服气什么的,直接拿命来还。”

丁青这才停下,满头冷汗,面色略微有些惨白,道:“多谢盛先生高抬贵手。”

盛天步吩咐道:“阿祖,稍微帮他处理下伤口。”

“是,天哥。”

司马念祖点头,转过身,走到门口,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医药箱,迅速帮丁青处理伤口。

是的,盛天步过来,连医药箱都带来了。

就算丁青不主动提,盛天步也会要他一根手指,外加李子成的。

这是为李问讨一个公道。

不过丁青很识相,也可以说是光明磊落,算计人被别人一眼看穿,哪怕对方没有任何证据,都不狡辩,自己揽下所有责任。

李子成那根手指,就免了。

就在司马念祖处理丁青伤口时,盛天步给李子成一个眼神,示意北派所有成员全都先走。

那些惨叫的北派成员,便彼此搀扶着,离开了仓库。

偌大仓库,便只剩盛天步、佐维、李问、司马念祖四人,外加丁青、李子成。

司马念祖道:“天哥,我们先出去。”

盛天步点头。

佐维、李问、司马念祖立刻闪出仓库,咔嚓一声闷响,放下仓库的卷帘门,守在四下,防止别人靠近。

如此一来,仓库内便只剩下盛天步、丁青、李子成。

——

江南区,某栋极具现代风格的小区。

李子成就住在这里。

距离那一夜谈判,已经过去了两天半。

对他来说,这两天半漫长的就像是一个世纪,每天晚上都夜不能寐,休息时间少得可怜,黑眼圈就不说了,两个眼球还布满了血丝。

身体状态很糟糕,精神就更糟。

就在谈判隔日上午,李子成便收到消息,老虎要跟他见面。

老虎,名叫姜明哲。

以前他是姜队长,但是两年前升职,变成了姜科长,就是他亲手选中李子成,将他送进北派。

他是李子成的直接负责人。

每隔一段时间,李子成都要向他汇报情况,偶尔姜明哲还会下达任务。

姜明哲要求见面,若在以前,李子成定然会毫不犹豫的赴约,但是这一次,他没有。

电话那头的姜明哲,先是错愕,旋即暴怒,连狗崽子都骂了出来,命令他必须第一时间去钓鱼,可李子成还是拒绝。

强压下的他,也顾不上自己与姜明哲的身份差距,回骂了一句狗崽子。

姜明哲沉默了下去。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叹息了一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后,安慰李子成几句,还给他一天时间来缓冲,明日再见面也可以。

就像李子成的突然暴走,很罕见。

在以前,向来是姜明哲怎么说,李子成就怎么做,姜明哲从来都不曾退让过。

一日之后,李子成还是没去。

他不是在发脾气,又或是在硬抗,而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选择,到底有多重要。

一旦选错,后果之严重,他根本无法想象。

他的命,妻子的命,还有三个月后,即将出生的儿子的命……

不得不慎重!

现在,他已经不能再拖延,必须给出自己的答案了。

因为就在今天上午,信雨已经登门拜访。

信雨,就是他那个伪装成围棋老师的接头人。

李子成脸色阴沉的坐在沙发上。

另外一边,妻子朴诗雅正与信雨闲聊,话题集中在李子成那个马上就要出生的儿子身上,这更令李子成怒火冲天。

李子成忽然站起,冲自己妻子勉强笑了下,道:“你安心在家,我出去办点事儿,等我回来。”

朴诗雅温柔的应了声,眼眸深处,疼惜与悔恨一闪而过。

若在平时,李子成肯定能察觉,但是现在他满脑子都是该如何选,根本没有注意到妻子的异常。

“信雨。”

李子成淡淡叫了一声,转身来到玄关,换上皮鞋,打开门,走了出去。

信雨站了起来,跟朴诗雅道别,笑靥如花道:“嫂子,等小侄子出生了,我再来看你。”

朴诗雅道:“谢谢,您客气了。”

信雨脱下棉布拖鞋,换上自己的高跟鞋,走了出去。

朴诗雅站在门口,看着李子成的背影,嘴唇微动,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只是道:“欧巴,小心!”

李子成回过头,冲朴诗雅挥了下手,示意她关门。

朴诗雅不再多说,冲李子成温柔的点了下头,缓缓将门关上,失神落魄的走回客厅,坐到沙发上,眼泪瞬间决堤,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流了下去。

门外,李子成、信雨从走廊消失,来到电梯处,按下楼按钮,便开始等电梯。

李子成脸上笑意早已消失,一言不发,脸色铁青的都能滴出水来。

信雨扭头看李子成一眼,心下又是愧疚,又是不忍。

迄今为止,她已经做了李子成四年的接头人,别人不知李子成的处境,但是她却再清楚不过。

她知道这些年,他过得有多艰难。

北派崛起,面临的重重困难倒在其次,主要是心灵上的折磨,因为北派面临的困难越多,李子成与丁青的感情也就越深。

丁青拿李子成当兄弟,李子成又何尝不是?

在虎派年轻一辈中,实力最雄厚的,是那个号称唯我独尊的李仲久。

前不久在虎派、北派、帝日派这汉城三大势力商讨金门集团成立事宜,结束以后,众人来到地下停车场,李仲久开了个大玩笑。

他命麾下小弟驱车去撞丁青、李子成等人,后者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挡在丁青面前。

没有任何思考,这就是他的本能反应。

信雨无意中得知此事,心下暗惊不已,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李子成,但她是捕快,还是忠诚的履行自己的职责,将此事上报。

姜明哲心下大惊,对李子成也愈发警惕。

他们现在防的,就是李子成这个自己人,不是怀疑他做捕快的信念,实在是混江湖太久,与丁青的羁绊太深太深。

刹那之间,无数念头闪过信雨脑海。

她心下轻轻叹息一声,面上却冲李子成微微一笑,道:“不用担心的,还跟以前一样,大舅只是想见见你,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

信雨不开口还好,她一开口,李子成瞬间就爆了!

他面目狰狞,不容信雨再说,一把掐住信雨的脖颈,拖着她,走进一旁的楼梯通道,站在楼梯上,将信雨整个人狠狠朝墙壁上按去,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西吧!做什么?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姜明哲那个狗崽子,他到底要做什么?”

“只是没去钓鱼而已,你们就要登门拜访?”

“这是威胁,你们在用我妻子、孩子的性命威胁我,对不对?!狗崽子!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你们他妈的可是捕快!”

“我跟你们一样,也是捕快!大家都是自己人,你们就这么不相信我?”

“就这样对我?!”

信雨被李子成掐住脖颈,很快便生出窒息之感,白皙娇嫩的脸蛋迅速涨红,双手抬起。

本来她是想打李子成的,但忽然想到什么,又将手放下。

发泄吧,发泄吧,要是这样你的心情能好一些,这点牺牲根本不算什么。

信雨心下想着。

李子成到底没有失去理智,即便先前歇斯底里的发泄,都刻意将声音压低,防止被其他人听到。

掐了一阵,他终于松开了手,退后几步。

信雨弯腰咳嗽几声,抬头看向李子成,略带歉意道:“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老虎让你过去,你都不听,我只能这么做。”

“不过这是我的职责,这是第一次,可我不能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李子成嘲讽的看着信雨:“职责?真是一个伟大又冠冕堂皇的理由,在你们眼中,我现在是什么人?”

说罢,李子成再不理会信雨,转身走了出去。

李子成、信雨从小区出去,便分道扬镳。

信雨过来只是提醒李子成,不要忘记自己与姜明哲的约定,必须要去汇报工作,也就是钓鱼,但她并不知钓鱼场在哪儿。

那个接应点,只有李子成、姜明哲知道。

大半个钟头后。

李子成驱车来到江北区,某个已经废弃的工厂。

这便是钓鱼场。

李子成抬起头,看了眼天空,天气不是很好,灰蒙蒙的,大朵大朵的乌云在天空飘荡着,很是阴沉,就像是他此刻的心情。

李子成不再多想,转身径直朝废弃工厂内部走去,很快便来到了钓鱼池。

所谓的钓鱼池,当然只是幌子。

整个池子污秽不堪,池水发黑,飘着各种各样的垃圾,诸如塑料袋、矿泉水瓶,有个屁的鱼。

进门后,便看到池子边坐着一个人。

他约莫四十来岁,肩宽背厚,身材高大,略显肥胖,头上生出不少银发,但那完全是工作熬出来的,与年龄关系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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